高举着一把平日里劈柴用的长柄斧头!
冰冷的月光流淌在斧刃上,反射出森然的白光。
“财神爷……开财门啦!
开财门迎财宝喽!
嗬嗬嗬嗬……”
王叔用他那变了调的、尖利得不像人声的嗓子嘶喊着,声音里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狂喜。
话音未落,他双臂猛地抡圆了那把沉重的斧头!
“哐当——!
!
!”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斧头狠狠劈砍在他家那扇薄薄的木板门上!
木屑四溅!
门板出痛苦的呻吟,瞬间裂开一道狰狞的大口子!
“哐当!
哐当!
哐当!”
一下!
两下!
三下!
王叔像一头不知疲倦的野兽,疯狂地挥动着斧头,每一次劈砍都用尽全力,每一次都伴随着他癫狂的大笑和嘶喊:“开财门!
迎财宝!
财神爷送钱来啦!
嗬嗬嗬……”
木板碎裂的声音、斧头劈砍的巨响、还有那非人的狂笑,在死寂的夜里交织成一地狱的序曲。
我浑身冰冷,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惊叫出声。
就在这时,借着那惨淡的月光和门板裂缝里透出的、王家堂屋中摇曳的烛火微光,我看清了王叔身后的景象。
在王叔那疯狂劈砍的身影后面,紧贴着他家的土墙根,整整齐齐地站着五个“人”
。
它们的身形矮小,只到王叔的腰部,穿着鲜艳得刺目的大红大绿的纸衣——那是只有烧给死人的童男童女才穿的纸扎衣裳!
惨白的脸上,用粗糙的墨笔勾勒出两个黑洞洞的、毫无生气的眼睛,和两片猩红的、向上弯起的嘴唇。
那笑容,和王叔家堂屋里供奉的财神像,一模一样!
五个纸扎童子,脸上挂着那凝固的、诡异到极点的笑容,如同五尊没有生命的木偶,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站在王叔身后的阴影里。
而它们每一个瘦小枯槁的手上,都拖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粗糙的麻布袋子。
袋子看起来很沉,被拖在地上。
借着月光,我惊恐地看到,那些麻布袋子的底部,正缓缓地、一滴一滴地渗出某种浓稠的、暗红色的液体,无声地滴落在冰冷的泥地上,洇开一小片一小片深色的污迹。
更让我魂飞魄散的是,其中一个袋子,大概是因为被拖拽得太久,袋口磨损的麻绳松开了些许,一小撮东西从松开的袋口露了出来——
那分明是一小撮乌黑的、属于孩子的、柔软的头!
那头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死寂的光泽。
“啊——!”
一声凄厉到极点的、属于女人的尖叫猛地从王家院子里炸响!
是王婶!
紧接着是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
这声音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我猛地缩回头,背死死抵住冰冷的门板,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成冰。
就在这极致的恐惧几乎要将我吞噬的瞬间,隔壁王叔那疯狂劈砍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种更加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瞬间笼罩了隔壁的院子。
然后,一个嘶哑、冰冷、带着某种非人腔调的声音,清晰地穿透了薄薄的土墙,钻进我的耳朵,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进我的脑髓:
“陈家的……小子……在门缝后面……看着呢……”
是王叔的声音!
但已经完全变了调,像是被砂纸磨过,又像是喉咙里塞满了冰块,每一个音节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下一个……”
那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笃定和……期待,“就轮到他了!”
轰隆!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我脑中炸开!
胡三姑白天那刻毒的诅咒——“下一个谁知道轮着谁呢”
——此刻与这非人的宣告彻底重叠!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海啸,瞬间将我淹没!
四肢百骸都在瞬间失去了知觉,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绝望地擂动,撞击着肋骨,出沉闷的声响。
就在这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