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刘熊的冷脸,桩桩件件都像柴火,把她心底的火越烧越旺。
刘熊不是黄家人,如今本事大了,她不敢冲人家发脾气,可黄珍珠不一样,那是她从肚子里爬出来的闺女,就算本事再大,也得受着自己娘的脾气。
孙老太太一路憋着怒火到了悦己阁,刚到门口,好巧不巧,就撞见了站在阶前的黄珍珠。
而自己亲生的女儿,她竟差点没认出来!
从前的黄珍珠,脸是常年风吹日晒的蜡黄,眼角还挂着干纹,素面朝天连点脂粉都没有。
如今却完全不同,眉峰描得精致,眼尾扫了淡金眼影,衬得眼睛亮闪闪的,唇上涂着柔润的口脂,说不出的好看。
而黄秀秀看着黄珍珠的脸,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得直掉牙。
她一直自认为自己比这个姐姐长得美上许多,所以才得以嫁入城里,享受惬意生活。
而今,黄珍珠恰似一朵绽放的花,较自己美艳何止百倍千倍。
再看黄珍珠的穿着,身上穿的是绣着海棠的月白棉衣,针脚细密,料子顺滑,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脚上是双青缎面的新鞋,鞋头绣着小巧的福字,一尘不染,连鞋底都没沾多少灰。
孙老太太看再看看自己,身上的棉衣穿了四五年,领口都磨得发毛,袖口还打了块小补丁;
鞋子早磨得鞋底变薄,鞋头也有些变形,样式还是前几年的旧款。
母女俩站在一起,差距刺眼得让她心口发堵。
做女儿的穿得光鲜亮丽,做娘的却寒酸成这样!想到这,积压的怒火瞬间像火山般喷发,孙老太太只觉一股热流从脚底窜到头顶,脸涨得通红,脑子嗡嗡作响。
她几步冲上前,一把抓住黄珍珠的棉衣领口,猛地往后一拉,力道太大,黄珍珠踉跄着差点摔倒,好不容易才站稳。
孙老太太眼里喷着怒火,不给黄珍珠一点说话的机会,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你个死丫头!大过年的不回娘家,到正月十五都不露一面!自己穿得人模狗样,绫罗绸缎裹身,就看着你老子娘穿破衣烂衫?有钱了不知道往家里送,不知道补贴娘家,倒先顾着自己花枝招展!”
黄珍珠刚送走一位买了满满两盒妆品的贵夫人,转身就瞥见悦己阁牌匾一角沾了些积雪,正琢磨着叫伙计来清扫,手腕突然被人狠狠攥住。
没等她反应,劈头盖脸的骂声就砸了下来。
孙老太太骂完一段仍不解气,继续骂道:“刘熊有本事了,你也跟着飘了是不是?你忘了是谁把你养这么大?两个弟弟还等着帮衬,你倒好,大正月十五不在家伺候男人、照顾家,跑到这儿晃悠!你这脑子是被门挤了?就不知道守好你的相公,日子过腻歪了是不是!”
孙老太太的嗓门又粗又冲,还夹着脏字,店里正在挑妆品的夫人小姐们都被吓了一跳,纷纷停下动作回头看过来,眼里满是惊讶和嫌弃。
悦己阁的女侍们更是一眼就瞧见自家掌柜黄珍珠被人指着鼻子骂,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快步往门口这边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