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的薄霜,眉头却没松开:“这点药量,顶多撑两天。孙玉国要是真有天竺子,以他的性子,肯定会抬高价售卖,镇上的穷苦人家哪里买得起?”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是清脆的铜铃声。王雪正趴在柜台上分拣药材,听见动静立刻抬头:“是钱多多的马队!他每次来都挂着铜铃!”说着就跑出去看。
众人跟着走到门口,只见三匹马拉着辆木车停在街边,车斗里装满了鼓鼓囊囊的麻袋。一个穿藏青色绸缎马褂的汉子从车上跳下来,腰间挂着个算盘形状的玉佩,正是药材商人钱多多。他四十岁上下,脸上总是带着笑,眼睛却很亮,扫过人群时,目光在王宁身上停住。
“王掌柜,好久不见!”钱多多快步走过来,手里还提着个小包袱,“这次从南方来,带了些稀罕药材,想着青溪镇或许用得上。”
王宁刚要开口,旁边突然传来孙玉国的声音:“钱老板,好久不见啊!”孙玉国摇着折扇走过来,翡翠戒指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你这车上装的是什么好药材?不如先让我瞧瞧,价钱好说。”
钱多多瞥了他一眼,笑意淡了些:“孙掌柜倒是消息灵通。不过我这次带的药材,怕是不合你的意。”他转头掀开身边一个麻袋,里面露出串串鲜红的果实,像挂满了小红灯笼,“这是‘红杷子’,也就是天竺子,南方刚收的新货,药效足得很。”
孙玉国眼睛一下子亮了,伸手就要去抓:“红杷子?正好!我济世堂正缺这个,钱老板,你开个价,这些我全要了!”
“孙掌柜别急啊。”钱多多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我这药材是给需要的人准备的。上次我给你送的黄连,你转头就用陈货掺着卖,坑了不少百姓,这事你忘了?”
孙玉国脸色一僵,折扇也不摇了:“钱老板,话可不能乱说!我济世堂向来卖的是好药材,哪能做那种事?”
“是不是乱说,镇上的人心里清楚。”钱多多不再理他,转身把包袱递给王宁,“王掌柜,这里面是半斤天竺子,你先拿去用。车上还有二十斤,要是你百草堂要,我按原价算,分文不赚。”
王宁又惊又喜,双手接过包袱:“钱老板,这怎么好意思?你长途跋涉运过来,总得赚些辛苦钱。”
“赚不赚钱不重要,行医卖药,总得讲个良心。”钱多多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路过下游几个镇子,知道百日咳闹得厉害,天竺子都快成救命药了。你百草堂的名声,我在南方都听过,这些药交给你,我放心。”
孙玉国站在旁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手指攥着折扇,指节都泛了白。刘二凑过来,低声说:“掌柜的,要不咱们……”
“闭嘴!”孙玉国低声呵斥,狠狠瞪了他一眼,“没看见钱老板跟王宁一伙的吗?现在动手,只会自讨没趣!”他转身往济世堂走,心里却盘算着——等晚上没人的时候,再想办法把那些天竺子弄到手。
百草堂里,王雪已经跟着张阳开始炮制天竺子。张阳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放着个陶盘,手里拿着根竹筷,正把天竺子一颗颗挑拣出来,去掉杂质。“天竺子味酸甘,性平,归肺肝二经,得搭配些温性的药材,才能更好地敛肺止咳。”他一边挑拣,一边对王雪讲解,“你看这颗,果实饱满,颜色鲜红,就是上等货;这种干瘪的,药效就差些,得单独挑出来。”
王雪点点头,学着他的样子挑拣,手指不小心被果实的细刺扎了一下,她皱了皱眉,却没停下:“张阳哥,咱们把这些药煎成汤,免费分给镇上的孩子,好不好?好多人家买不起药,看着怪可怜的。”
张阳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着笑意:“好啊,这事得跟掌柜的商量,我想他肯定会同意的。”
不一会儿,王宁和钱多多走进来,听见他们的话,王宁笑着说:“不用商量,就这么办。张阳,你现在就按方子煎药,雪丫头,你去通知镇上的人,让家里有患病孩子的,都来百草堂领药。”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满桌鲜红的天竺子上,也落在众人忙碌的身影上。林婉儿靠在门框上,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忽然觉得——这青溪镇的秋天,或许并没有那么冷。
暮色漫进百草堂时,药炉里的汤药已经熬到了第三锅。浓重的药香混着蜜枣的甜意飘出街巷,门口早已排起了长队,大多是抱着孩子的妇人,怀里的孩童有的还在咳,小脸蛋憋得通红,却被药香勾得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往屋里望。
王雪端着木勺站在药桶边,额角沁着细汗,鬓边的野菊被热气熏得微微发卷。她按张阳教的法子,每碗药都兑上半勺蜂蜜,递药时总不忘叮嘱:“嫂子,这药得温着喝,喝完别让娃吹风,要是咳得轻了,明天就按这个时辰再来领。”
张阳则守在柜台后,手里拿着本泛黄的《本草备要》,时不时抬头看向排队的人,目光扫过每个孩子的脸色。他穿的月白长衫已沾了不少药渍,艾草香囊的香气被药味盖过,却依旧挺直脊背,像株守着药炉的翠竹。
忽然,队伍末尾传来一阵骚动,一个穿粗布裙的妇人抱着孩子跌跌撞撞跑过来,孩子脸色憋得发青,嘴唇发紫,呼吸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