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王雪撑着油纸伞走在泥泞的路上,伞骨被风吹得微微发颤,伞沿的雨水顺着青布裙摆往下淌,没多久就在裤脚积了片湿冷的深色。阳春县的驿站在城东,要穿过两道石桥,沿途的稻田都浸在水里,偶有几只白鹭掠过,翅膀上也沾着沉甸甸的潮气。她怀里揣着给钱多多的急信,信纸被油纸包了三层,仍怕被雨水打湿,走几步就忍不住按按胸口,脚步比平时快了大半。
刚过第二道石桥,就见路口歪歪扭扭拦着根粗木杆,杆旁站着两个穿短打的汉子,腰间别着弯刀,靴底沾着新泥,正斜着眼打量过往行人。王雪心里咯噔一下,这地方平时畅通无阻,怎么突然设了卡?她缩了缩脖子,想绕路走,却被其中个高个子汉子喝住:“站住!去哪儿啊?”
那汉子正是孙玉国的手下刘二,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说话时嘴角歪着,透着股凶气。王雪攥紧了伞柄,指尖泛白,强装镇定:“去驿站送信,家里人在广州生病,等着回信呢。”刘二上前一步,粗糙的手伸到她面前:“信呢?拿来看看,最近县里不太平,得防着坏人传些没用的闲话。”
王雪心里发慌,知道这信绝不能被搜走——一旦刘二发现是求购砂仁的急信,肯定会扣下来。她往后退了半步,故意把油纸伞往怀里拢了拢,声音带着几分怯意:“就是些家常话,有啥好看的?官爷要是不信,我……我把信壳给您看,里面的内容实在不方便。”说着就想把信封外层的纸撕下来,刘二却不耐烦地一把推开她:“少废话!让你拿出来就拿出来,再磨蹭连你一起扣了!”
推搡间,王雪怀里的油纸包掉在地上,信纸露了一角。刘二眼疾手快地捡起来,拆开一看,“砂仁”“急缺”几个字赫然入目,顿时咧嘴笑了:“好啊,原来是给百草堂找药的!孙老板说了,最近县里药材紧张,谁也不能私运药材给姓张的,这信我没收了!”说着就把信纸往怀里塞,还推了王雪一把,她踉跄着跌坐在泥水里,裙摆沾满了黄泥浆,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你凭什么抢我的信!那是救人性命的药!”王雪爬起来想抢,却被另个汉子拦住。刘二拍了拍怀里的信,得意地哼了声:“救不救人轮不着你管!再闹就把你绑起来,让张阳亲自来赎人!”说完就靠在木杆上,盯着过往的行人,凡是看着像商贩的,都要搜身检查,王雪只能咬着牙,抹着眼泪往回走,心里又急又怕——没了信,哥该怎么找到砂仁?
此时的百草堂里,气氛正紧绷着。张阳刚把温酒调开的砂仁粉喂给担架上的病患,又守在炭炉边盯着附子干姜汤,药香混着酒气飘在屋里,病患的脸色总算缓过来些,呼吸也平稳了些。张娜正给排队的村民分煮好的米汤,见有人面露难色,就温声解释:“大家先喝点米汤垫垫,砂仁还在找,找到就立刻给大家煎药,绝不会不管大家的。”
突然,门外传来王雪的哭声,张阳心里一紧,快步走出去,就见妹妹浑身是泥地站在门口,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眼睛红肿得像核桃。“雪妹,怎么了?信送出去了吗?”张阳扶住她的胳膊,见她裤脚还在滴水,急忙拿过毛巾给她擦脸。王雪哽咽着把刘二设卡抢信的事说了,最后哭道:“哥,信被他们拿走了,还说不让任何人给咱们送砂仁……”
张阳的脸色沉了下来,指节捏得“咯吱”响。他早知道孙玉国会使绊子,却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绝,连救命的药材都要拦。“孙玉国这是要断咱们的路啊……”张娜端来热水,看着王雪冻得发紫的手,心疼地叹了口气,“可眼下怎么办?没了砂仁,再有人来求医,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吧?”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个穿浅灰布衫的女子走了进来,腰间系着个绣着草药图案的荷包,头上戴着顶竹笠,笠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她走到柜台前,目光扫过空荡荡的砂仁罐,又看了看屋里的病患,声音清冽如泉水:“张药师,别来无恙?听闻你在找缩砂蜜?”
张阳一愣,这声音有些耳熟,却想不起在哪儿听过。女子摘下竹笠,露出一张清丽的脸,眉如远山,眼似秋水,左眼角下有颗小小的痣——竟是多年前在黄山采药时结识的林婉儿!“林姑娘?你怎么会来阳春县?”张阳又惊又喜,当年林婉儿曾帮他从悬崖上采过珍稀的石斛,后来便没了联系,没想到会在这时重逢。
林婉儿笑了笑,指尖划过柜台边的药碾,声音里带着几分笃定:“我路过此地,听说县里闹泄泻,又看到城外有人设卡拦药材,就猜是你遇到难处了。钱多多的信没送出去吧?刘二的卡设在东石桥,专拦去驿站和城外的人,想送消息得另想办法。”张阳心里一动,急忙问道:“林姑娘,你有办法联系上钱多多?”
林婉儿从荷包里掏出个小小的竹哨,吹了声清脆的哨音:“我认识钱多多商队的人,他们上周在肇庆遇了暴雨,药材受潮,估计还在那边处理。我让人去送信,比驿站快得多。不过……”她话锋一转,目光看向窗外,“孙玉国既然敢拦药材,肯定还会有别的手段,咱们得防着他再搞鬼。”
张阳看着林婉儿,心里的焦虑总算缓解了些。他端起桌上的热茶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