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智仁:百草堂的暖脾护肾记
岭南的秋不似北方那般凛冽,却总裹着股浸骨的湿冷,像块拧不干的棉布贴在人身上。清晨的雾还没散透,百草堂的木门就被“吱呀”一声推开,掌柜王宁刚把案上的《本草纲目》翻开,就见镇东的李大娘抱着孙儿闯了进来,孩子的衣襟前湿了一大片,还挂着亮晶晶的涎水,顺着下巴滴在李大娘的青布围裙上。
“王掌柜,您快瞧瞧!”李大娘的声音带着哭腔,把孙儿往案前凑了凑,“这孩子前儿个起就总流口水,换三件衣裳都不够,夜里还蹬被子,我给他熬了姜糖水也不管用,去对面济世堂抓了两副药,喝了反倒更严重了!”
王宁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不烫,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眼底没有红血丝,再按了按孩子的小肚子,孩子也没哭闹。他抬眼时,目光扫过孩子嘴角挂着的涎水,又瞥见李大娘那双布满裂口的手——这几日镇上不少人来药铺买冻疮膏,湿冷的天气本就容易伤脾,孩子脾阳不足,自然收不住涎水。
正思忖着,药铺的门又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拄着拐杖的张老汉,身后跟着他儿子。张老汉走得急,裤脚沾了泥,一进门就扶着门框喘气,脸憋得通红:“王掌柜,我这老毛病又犯了,这几天夜里总得起来四五次,刚躺下又想上茅房,整宿整宿睡不好,白天头晕得连锄头都举不动了。”
王宁让张老汉坐下,给他把了脉,指尖下的脉象沉而无力,是肾虚不固的征兆。他还没开口,就见教书先生郑钦文捂着肚子走进来,脸色蜡黄,平日里总梳得整齐的发髻也散了几缕,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王兄,我这肚子疼了三天了,吃什么都吐,夜里疼得睡不着,孙掌柜说我是吃坏了东西,给我开了泻火药,可越吃越冷,连笔都握不住了。”
短短一个时辰,三位患者,症状看似不同,却都绕着“寒”字打转——孩童流涎是脾寒,老汉尿频是肾虚,郑钦文腹冷是脾阳不振。王宁皱着眉,指尖在案上的药罐沿轻轻敲着,目光扫过身后的药柜,最上层放益智仁的格子已经空了大半,只剩下几个干瘪的果实躺在角落。
“张阳,”王宁朝里间喊了一声,药师张阳立刻走了出来,他的手上沾着淡淡的药香,指节处有几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去年切药时不小心被铡刀划到的。“咱们的益智仁还剩多少?”
张阳走到药柜前,打开格子看了看,又用手拨了拨里面的果实,摇摇头:“掌柜的,就剩不到一两了,上个月钱老板送的那批货,前阵子给李阿婆治遗尿用了不少,这几天天儿冷,来抓益智仁的人也多,没剩多少了。”
王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益智仁性温味辛,归脾肾经,正是治这几类病症的对症药,可眼下药材短缺,总不能让百姓们等着。他转头看向妻子张娜,她正蹲在灶边煎药,蓝布围裙上别着个绣着甘草图案的布包,那是他们成亲时王宁亲手绣的,说是能保她在药铺里不受药气侵体。
“娜娘,你先在铺里照看患者,安抚好大家,我去后山采些益智仁回来。”王宁说着,伸手从墙上取下挂着的竹编药篓,又把案上的小锄头和油纸包塞进篓里——油纸包里是晒干的艾草,万一在山里遇到蛇虫,还能用来驱避。
“后山的雾还没散,路滑得很,要不要等雾散了再去?”张娜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向王宁,眼里满是担忧。她知道王宁的左腿去年采药时摔过,阴雨天还会隐隐作痛,这湿冷的天气去后山,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等不得。”王宁弯腰系紧鞋绳,目光落在案前等候的几位患者身上,“李大娘的孙儿、张老汉,还有郑兄,都等着用药呢,我快去快回。”
这时,里间的门帘又动了动,王宁的妹妹王雪背着个鼓鼓囊囊的粗布包走出来,包上还挂着个小小的铜铃,走路时“叮铃”作响。她刚学医术不久,头发总是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的素色长衫洗得发白,却浆得平整,领口别着个装着薄荷的香囊,说是能提神醒脑。
“哥,我跟你一起去!”王雪把布包往肩上提了提,包里装着她的采药笔记和罗盘,“我前几天跟着张阳叔认过益智仁的样子,知道它长在什么地方,还能帮你背药篓。”
王宁刚想拒绝,就见护道者林婉儿从门外走进来。她总穿一身墨色短打,腰间系着把短剑,头发束成利落的马尾,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眼神却锐利得像鹰。她是三年前来到百草堂的,没人知道她的来历,只知道她身手极好,去年王宁被山贼拦住时,是她三两下就把人打跑了。
“我也去。”林婉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后山最近有猎户说看到过野猪,我跟着能护你们安全。”
王宁看着眼前的两人,又看了看案前等候的患者,终究点了点头。他把药篓递给王雪,又从案上拿起一把油纸伞:“那咱们走,记得跟紧我,益智仁多长在向阳的坡上,那里的果实才饱满,不过坡上的石头滑,走路时看着点脚下。”
三人刚走到门口,就见对面济世堂的门开了,孙玉国穿着件绸缎长衫,手里摇着把折扇,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他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可眼神里却藏着算计,看见王宁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