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褶子都是故事,这药效,全在这褶皱里藏着呢。”
王宁把那袋掺假的木瓜拖到院子里,夕阳的金辉洒在上面,那些光皮木瓜看着倒比宣木瓜光鲜。他忽然想起刚学医时,师傅说的话:“别被药材的模样骗了,有些看着好看的,内里是空的;有些看着皱巴巴的,反倒藏着真东西。”
他转身对张娜说:“把这些光皮木瓜挑出来,另放着,不能入药。”又对王雪道:“去告诉李大叔他们,就说百草堂的木瓜暂时缺货,等我去宣城一趟再说。”
王雪应着,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刘二狗站在对面的街角,正往这边张望。他手里拿着个幌子,上面写着“济生堂木瓜,价廉物美”,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针,直勾勾地盯着百草堂的门。
王宁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嘴角勾起一抹冷意。他从怀里掏出那片珍藏的宣木瓜,在夕阳下,那红棕色的断面像块温润的琥珀,散发着醇厚的酸香。
“这药,总得有人守着真的。”他低声说,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满屋子的药材。
百草堂的门板刚卸下一半,就见孙玉国带着刘二狗堵在了门口。济生堂掌柜穿了件簇新的宝蓝绸衫,袖口镶着金边,手里摇着把檀香扇,扇面上“悬壶济世”四个字写得歪歪扭扭。
“王掌柜,听说你家的木瓜不敢卖了?”孙玉国的声音透着股得意,“也是,比起我这改良品种,你那皱皮老货确实拿不出手。”
王宁正弯腰扫着门前的药渣,闻言直起身,竹扫帚在手里顿了顿:“孙掌柜的‘改良品种’,治得好老李的风湿吗?”
这话像巴掌拍在孙玉国脸上,他脸上的笑僵了僵:“那是他用法不对!良药还需对症,怕是王掌柜没教好百姓怎么用吧?”
此时街面上渐渐热闹起来,买早点的、挑着担子的,都围了过来。刘二狗趁机举起个托盘,上面摆着光溜溜的木瓜:“大家看看这新木瓜,又大又光滑,三钱银子一斤,比百草堂便宜一半!”
人群里有人嘀咕:“看着是比百草堂的强,那皱巴巴的看着就像坏了似的。”
“就是,孙掌柜说这能治反酸水,我家那口子总烧心,正想买点试试。”
王雪在门后听得急,拽了拽张阳的袖子:“张师傅,您快说说呀!”
老药师正坐在柜台前磨药,闻言放下药碾子,慢悠悠地走出来。他今天换了件深蓝色长衫,胸前别着个锦囊,里面装着晒干的宣木瓜花,走一步就飘出点淡香。“让老朽说两句?”
孙玉国见是张阳,眼神闪了闪。这老药师早年在宣城待过,据说闭着眼睛都能闻出宣木瓜的真假。“张师傅有何高见?”
张阳没理他,径直走到人群中间,从怀里掏出个小木盒。打开的瞬间,一股醇厚的酸香漫开来,人群里有人抽了抽鼻子:“这味儿……酸得够劲!”
“这是正经宣木瓜,”老药师捏起一片,对着阳光照,“大家看,表皮皱纹深如刀刻,这是经了三霜的记号;切面红棕发亮,像浸了蜜糖,这是沙壤土养出来的成色。”他又拿起刘二狗托盘里的光皮木瓜,“再看这个,皮光得像抹了油,切面浅黄发涩,这是光皮木瓜,看着像,药效差远了。”
“凭什么说你的就好?”刘二狗梗着脖子,“说不定是你故意挑唆,想帮百草堂卖高价!”
“是不是挑唆,试试便知。”张阳让人取来两碗清水,分别放入两片木瓜。片刻后,宣木瓜那碗水微微泛红,凑近闻,酸味浓得呛鼻;光皮木瓜那碗水依旧清亮,只有股淡淡的涩味。
“宣木瓜味酸,能入肝,肝主筋,所以能舒筋活络;性温,能入脾,脾主湿,所以能化湿和胃。”张阳的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这光皮木瓜味淡性平,别说治风湿,吃多了还伤胃,就像刚才那位说家里人烧心的,吃这个,无异于火上浇油。”
人群里骚动起来,买了光皮木瓜的都纷纷掏出看。有个汉子捏着自己买的木瓜,脸涨得通红:“我说我婆娘喝了两天,怎么反倒吐酸水更厉害了!”
孙玉国额头冒汗,强撑着喊道:“你这是歪理!药材好坏凭嘴说?有本事治病看看!”
“好啊。”王宁接口道,“前几日老李用了你的木瓜,风湿加重,不如就让他来做个见证。”
有人跑去叫老李,不多时,老人拄着拐杖来了,看见孙玉国就直皱眉:“孙掌柜,你那药到底是啥?我喝了腿更肿了,夜里烧心烧得直打滚。”
张阳上前,掀开老李的裤腿,用手指按了按肿胀的膝盖:“湿寒痹阻,本当用酸温之药舒筋化湿,你却用了性平之品,湿邪排不出,反倒淤积在关节,能不重吗?”他转向王宁,“取你的宣木瓜来。”
王宁从库房取来宣木瓜,张娜已经备好了药臼。王宁将木瓜切片,又抓了羌活、独活各三钱,苍术两钱,一并放入药臼捣。药杵撞击的声音笃笃响,空气中渐渐弥漫开木瓜的酸香、羌活的辛烈、苍术的醇厚,几种气味缠在一起,竟有种特别的暖意。
“这方子叫什么?”有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