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往铺子里躲,却被王雪一把拉住:“你跑什么?是不是心里有鬼?”
“放开我!”郑钦文急了,伸手想推王雪,却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抓住。众人抬头一看,是王宁来了,他身后跟着张屠户和几个抱着孩子的村民,个个脸色铁青。
王宁的手像铁钳似的攥着郑钦文的手腕,他没穿长衫,只着一件靛蓝短褂,袖口卷着,露出的胳膊上青筋暴起。“郑掌柜,”他声音不高,却带着股压人的气势,“我问你,你这芝麻糖里的芝麻,是从哪来的?”
“我……我……”郑钦文眼珠乱转,“是……是正经药材铺进的货!”
“哪个药材铺?”王宁步步紧逼,“是钱多多的铺子吗?”
这话一出,郑钦文的脸“唰”地白了。钱多多是镇上最大的药材商,出了名的认货不认人,去年孙玉国想从他那儿低价买陈年老药,被他拿着算盘打出了铺子。
“不是……不是钱老板的……”郑钦文的声音越来越小,手腕在王宁手里抖得像筛糠。
“那就是孙玉国自己弄来的?”王宁松开手,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来,里面是些灰黑色的颗粒,“是不是跟这个一样?”
众人凑近一看,那东西和芝麻糖里的“芝麻”一模一样,还散发着淡淡的霉味。“这是我从济世堂后院的废料堆里找的,”王宁举起油纸包,让大家都看清,“孙玉国用这些发霉的芝麻做糖,又用泻药给孩子们治病,这是要把人往死里害啊!”
“黑心肝的!”人群里炸开了锅,张屠户抡起拳头就要砸柜台,被王宁拦住了。“大家别急,”王宁高声道,“孙玉国既然敢做,就别怕我们查!现在就去济世堂,把他那些害人的东西都搜出来,让官府来评理!”
众人跟着王宁往济世堂涌,郑钦文想偷偷溜走,被王雪一把抓住辫子:“想跑?没门!”她力气大,扯得郑钦文龇牙咧嘴,只能被拖着往前走。
济世堂里,孙玉国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看见一群人凶神恶煞地闯进来,吓得把茶杯都摔了。他穿着件绫罗长衫,袖口绣着金线,头发抹得油亮,此刻却乱得像鸡窝。“王宁!你带人闯我药铺,想造反吗?”
“造反?”王宁冷笑一声,指着那些抱着孩子的村民,“孙玉国,你用发霉的芝麻害孩子,用泻药伤他们的身子,这叫什么?这叫草菅人命!”
“你胡说!”孙玉国跳起来,“我济世堂的药材都是上好的!是你嫉妒我生意好,故意栽赃陷害!”他喊着,朝后堂喊:“刘二狗!把官府的人叫来!就说有人砸场子!”
后堂里半天没动静,倒是王雪从里面拖出个矮胖子,正是刘二狗,他手里还攥着个麻袋,袋口露出些灰黑色的颗粒——正是那些发霉的芝麻。“孙老板,别喊了,”王雪把麻袋往地上一摔,芝麻撒了一地,“你让刘二狗藏在柴房里的‘好药材’,我们都找到了。”
孙玉国看着地上的芝麻,脸一阵红一阵白,忽然扑过去想抢麻袋,却被王宁一脚踹倒在地。“孙玉国,”王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像淬了冰,“你可知《本草纲目》里说,黑芝麻‘补肝肾,益精血’,可你用的这些东西,是伤肝肾、毁精血的毒!你开着药铺,却忘了‘济世’二字怎么写,你对得起这身长衫,对得起镇上百姓的信任吗?”
孙玉国趴在地上,嘴里还硬着:“我没有!这些芝麻只是受潮了,吃不死人!”
“吃不死人?”张屠户上前一步,把怀里的柱子往他面前一放,“你看看这娃!头发掉得像秃鹫,拉不出屎哭得半死!你敢说这不是你害的?”
柱子大概是被吓到了,“哇”地一声哭出来,小手抓着张屠户的衣襟,枯黄的头发簌簌往下掉。周围的村民也跟着骂起来,有的要动手打孙玉国,被王宁拦住了。
“别脏了我们的手。”王宁对众人说,“张嫂子,你去报官,就说济世堂用霉变芝麻制糖,害了镇上的娃娃。其他人,把这些发霉的芝麻和药渣都收好,官府来了,自然有公断。”
正说着,远处传来了铜锣声,是县太爷带着衙役来了。原来王宁早让人去报了官,就等着人赃并获。
衙役们把孙玉国、刘二狗、郑钦文都捆了起来,搜出的霉变芝麻和药渣也被当成证物收了。孙玉国还在挣扎:“王宁!你给我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王宁没理他,转身对围在一旁的村民说:“大家放心,孩子们的病,我会治好的。从今天起,百草堂免费为孩子们熬制黑芝麻膏,大家每天来取,保证让娃娃们的头发重新变黑,身子骨重新结实起来。”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叫好声,有个老婆婆抹着泪说:“还是王大夫心善啊!俺就说嘛,好人有好报!”
王雪看着被押走的孙玉国,又看了看自家哥哥,忽然发现他鬓角的银丝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竟和那上好的黑芝麻有几分像——都是看着不起眼,却藏着股子韧劲,能在风雨里守住根本。她低头摸了摸怀里的锡盒,里面的黑芝麻还带着余温,像一颗滚烫的良心,在这微凉的秋日里,暖得人心头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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