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香更浓了,弥漫在小小的后院里,像是在无声地安慰着这对兄妹。张娜这时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块布巾,递给王宁:“擦把汗吧,周大婶喝了生姜水,气色好多了,正等着用药呢。”她看见地上的断枝,也明白了几分,轻声说,“孙玉国也太过分了,不过咱们别跟他一般见识,先把患者治好要紧。”王宁接过布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篮子里的枸橘果和药篓里的叶子,眼神坚定:“放心,有这枸橘在,咱们一定能治好镇上的患者。”
夕阳西下时,百草堂的灯还亮着。张阳在灶房里熬着药,药香从锅里飘出来,混着枸橘的辛香,飘出铺子,飘进青溪镇的巷子里。王宁坐在柜台后,一边给患者诊脉,一边教王雪辨认药材,张娜则在一旁仔细地抓药、包药。没人注意到,铺子门外,一个穿着浅紫色衣裙的女子静静地站着,她头发乌黑,用一根玉簪挽着,手里拿着个药锄,正是护道者林婉儿。她看着百草堂里忙碌的身影,闻着空气中的药香,嘴角微微上扬,转身消失在夜色里——她知道,明天这里,一定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天还没亮,青溪镇就被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裹住了。百草堂的药灶上,药壶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枸橘果和叶子在锅里翻滚,辛香混着水汽从壶嘴溢出来,漫过柜台,钻进后院的药圃里。王雪正蹲在地上分拣刚摘的枸橘叶,指尖被叶片边缘的细锯齿划了道小口子,她却浑然不觉,只盯着叶子上的纹路,默念着哥哥昨天教的话:“枸橘叶辛温,理气之力虽弱于果实,却胜在温和,适合轻症患者。”
“雪儿,把灶上的药倒出来分装好,李婶该来了。”王宁的声音从里屋传来,他刚把昨夜晾晒的甘草收进药柜,袖口沾着些白色的药粉。话音未落,铺子的木门就被风吹得“吱呀”响,一个穿着蓝布衫的妇人扶着门框站在雨里,裤脚全湿了,怀里紧紧抱着个布包,正是怀孕五个月的李婶。“王药师,您快救救我……”李婶的声音发颤,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按着胸口,脸色比昨天周大婶还要苍白,“昨晚开始腹胀,想上厕所却解不出来,我不敢乱吃药,只能来麻烦您了。”
王宁赶紧扶她到里屋的躺椅上坐下,指尖搭在她的腕脉上。脉象比寻常孕妇要沉滞些,舌苔白腻,和之前的患者症状相似,却是孕中积滞——这就棘手了。他皱着眉起身,走到药柜前翻找,张娜端着杯温水过来,轻声对李婶说:“先喝口水缓一缓,王药师会有办法的。”“哥,用枸橘吗?”王雪端着分好的药碗过来,见李婶的样子,心里也跟着着急。王宁却摇了摇头,指了指药柜上贴着的“枳实”标签:“枸橘的幼果制成绿衣枳实,理气力猛,孕妇用了恐伤胎气,《福建省中药材标准》里早有记载,这是禁忌,不能用。”
这话让李婶更慌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可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胀着,要是影响了孩子……”张娜赶紧握住她的手安抚,王宁却盯着药篓里的枸橘叶出神——叶子药性温和,若是减量搭配其他药材,或许能行?可孕妇用药半点马虎不得,他得再想想稳妥的方子。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伴随着清脆的女声:“王药师在吗?”王雪跑去开门,只见林婉儿站在雨幕里,身上披着件素色的蓑衣,蓑衣上还沾着些草屑,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些新鲜的紫苏叶。“我听说镇上有人积滞,想着紫苏能理气和胃,就采了些送过来。”
林婉儿走进铺子,目光扫过桌上的枸橘叶,又看向里屋的李婶,立刻明白了几分。她走到王宁身边,轻声说:“孕中积滞,需温而不燥、理气不伤胎。枸橘叶配紫苏叶,再加少量砂仁,砂仁能安胎理气,三者同用,既能解胀,又能护胎,你觉得如何?”王宁眼睛一亮——他怎么忘了砂仁!砂仁性温,归脾、胃经,既能理气醒脾,又能安胎,和枸橘叶、紫苏叶搭配,正好契合李婶的症状。他立刻提笔写药方,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清晰的字迹:“枸橘叶三钱,紫苏叶二钱,砂仁一钱,水煎服,每日一剂。”
张阳接过药方,转身去灶房抓药。王雪凑过来看着药方,小声问林婉儿:“婉儿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孕妇用药的讲究?”林婉儿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手指上还带着户外的凉意:“我以前跟着师父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孕中患病的妇人,师父常说,医者用药,既要对症,更要知禁忌,尤其是孕妇,差一分药量都可能出大事。”李婶拿着药方,心里踏实了不少,起身要付钱,王宁却摆手:“先用药,等好了再说。这药要温服,喝完别吹风,要是有不舒服,随时来告诉我。”张娜还找了块干布,让李婶擦干裤脚,又给她拿了把油纸伞,看着她撑伞走进雨里,才放心地关上门。
雨越下越大,铺子里的药香更浓了。林婉儿帮着王雪整理药材,忽然想起什么,对王宁说:“我刚才来的时候,看见济世堂门口围着不少人,好像是患者喝了他们的药,腹泻更严重了。孙玉国脸色很难看,刘二在一旁手足无措的。”王宁皱了皱眉——济世堂用的怕是寒凉的理气药,比如枳壳配黄连,虽能理气,却会伤了脾胃,尤其患者本就泻后体虚,哪禁得住寒凉药的折腾。他正想着,门外忽然传来马蹄声,伴随着粗哑的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