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的最后一缕冥光沉入忘川河面,地府上空的血色云层非但没有散去,反而如浸了血的棉絮般凝聚得愈发浓重,连风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卷着未散的煞气掠过冻土,刮得镇冥柱残壁上的碎石簌簌作响。冥源站在断壁旁,指尖因用力而泛出魂体特有的半透明色——他从清晨等到日暮,眼瞅着冥雾从淡转浓,始终没见天庭钦差的身影,只有远处天兵阵中偶尔闪过的金芒,像一柄悬在所有冤魂头顶的刀,冷得让人发颤。
“轰隆——”
一声惊雷突然炸响在云层深处,不是幽冥常有的闷响,而是带着天庭威严的怒雷,震得忘川河的浊水都泛起细密的波纹。玄烨手持金枪,从阵中缓缓走出,枪尖垂在冥土上,拖出一道细长的火星。他身后二十四名天将同时踏前一步,金枪齐齐高举,金色光网再次展开,比三日前更盛三分,边缘泛着刺眼的杀意,连周遭的煞气都被金光逼退数尺:“天庭有旨,地府冤魂聚众作乱,意图颠覆三界秩序,着我等即刻清剿,格杀勿论!”
“清剿?格杀勿论?”冥源猛地抬头,魂体因愤怒而剧烈颤抖,之前被琉璃灯稳住的魂气竟又开始溃散,缕缕黑芒从他周身逸出,“三日前的承诺呢?你说三日内给说法,如今却要赶尽杀绝!天庭便是这样言而无信吗?”他身后的冤魂们瞬间炸开了锅,赵烈周身怨气暴涨,将胸口未散的战意拧成一柄丈长的黑色长枪,枪尖萦绕的血光比之前更盛,几乎要滴出血来:“我就知道天庭根本不会管我们的死活!当年我战死沙场,尸骨无存;如今做了魂灵,还要受这等不公!今日便拼了这残魂,也要让他们看看,冤魂的血不是白流的!”
话音未落,赵烈已提着长枪朝着天兵阵冲去。忘川河的浊水骤然沸腾,数丈高的浪头拍打着河岸,水花溅在冥土上,瞬间凝结成冰。无数水鬼抓着断裂的船桨、缠着水草的骸骨,口中发出嘶哑的嘶吼,踩着浪头朝着天兵扑去——有的水鬼双手死死扣住天兵的铠甲,哪怕被金光灼烧得魂体冒烟,也不肯松手;有的则抱着天兵的腿,将其拖向忘川河,宁愿一同沉入河底,也不愿再受这无妄之灾。
玄烨冷哼一声,金枪向前一挺,金色光网如潮水般压下:“冥顽不灵!今日便让你们彻底消散,永绝后患!”光网扫过之处,几名冲在最前的水鬼瞬间被金光穿透,魂体化作飞灰,连一声哀嚎都来不及发出。赵烈的黑色长枪撞上光网,“滋啦”一声,枪身瞬间被金光灼出密密麻麻的孔洞,他却咬牙将长枪往前递了半寸,枪尖擦着一名天将的铠甲划过,留下一道漆黑的痕迹:“我赵烈一生光明磊落,就算魂飞魄散,也绝不会向你们这等虚伪之辈低头!”
后羿见状,猛地取下腰间长弓,三支神箭同时搭在弦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金色箭气瞬间凝聚,箭尖甚至引动了周遭的天地灵气,形成一圈圈淡金色的涟漪:“玄烨!你敢违背承诺,就不怕天下魂灵共愤吗?”话音落,三支神箭如流星般射向光网,“铛”的一声巨响,光网剧烈震颤,金色光纹瞬间黯淡了大半,却未如上次般出现窟窿——显然天庭早已料到他们会插手,给天兵的光阵加持了更强的法力。玄烨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冷笑道:“后羿,你虽为上古大神,却早已魂归幽冥,不过是个孤魂野鬼,也敢插手天庭之事?”
三皇妹将琉璃灯高举过头顶,暖黄色的火焰瞬间蔓延成一片光罩,将冤魂们护在其中。火焰所过之处,冤魂们因煞气侵蚀的痛苦渐渐缓解,溃散的魂体也重新凝实了几分。可天庭的法力实在太强,光罩边缘很快出现细密的裂纹,金色光网步步紧逼,裂纹不断扩大,甚至有金光透过缝隙,落在冤魂身上,灼烧出一个个小洞。三皇妹脸色苍白,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仍咬牙将自身灵气尽数注入灯中:“诸位莫慌!我等既然来了,便不会让你们白白牺牲!今日就算拼了我这千年修为,也要护你们周全!”
秦广王站在光罩边缘,看着眼前的惨状,两行血泪从眼角滑落,滴在胸前的玉带之上,瞬间被染成黑色。他猛地转身,朝着天庭方向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冥土上,磕得碎石四溅:“玉帝!臣愿以十殿阎罗之位、千年修为换冤魂一线生机!他们皆是蒙冤之人,不过是想讨一个公道,为何连这点机会都不给他们?”可回应他的,只有云层中传来的冷漠雷声,以及玄烨愈发凌厉的攻势——一道金光突然从侧面射来,直指秦广王的后心。
“大人小心!”赵烈嘶吼着,纵身挡在秦广王身前。黑色长枪与金光相撞,“嘭”的一声,枪身瞬间崩碎,金光穿透他的魂体,在他胸口炸开一个大洞。赵烈的魂体开始溃散,却仍死死攥着秦广王的衣袖,声音微弱却坚定:“大人……别跪了……天庭……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您要活着……替我们……讨回公道……”话音未落,他的魂体便化作点点黑芒,融入忘川河中,只留下一缕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赵烈!”冥源嘶吼着,周身煞气暴涨,双手化作黑雾,朝着玄烨扑去。他的速度极快,瞬间便到了玄烨身前,黑雾死死缠住玄烨的金枪枪杆,煞气与金光交织,发出“滋滋”的声响,黑烟滚滚,弥漫在两人之间。玄烨怒喝一声,体内法力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