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午后,一片静谧祥和。
窗外的日光透过雕花木格,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浮动着檀香与书卷特有的墨香。
殿内垂着的纱幔一丝不动,伺候的宫人皆屏息静气,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书案后那道专注的身影。
林深正端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手捧着一卷册子,看得入神。
陛下早有严令,近日朝堂内外那些肮脏血腥的勾当,一律不许传入东宫,污了太子的耳朵。
因此,在这片属于储君的天地里,依旧维持着往日的宁静,无人敢议论半句菜市口的血腥与誉王府的倾覆。
林深自然不知。
这些纷扰繁杂的事情,自有父皇为他荡平一切,他只需安心读书,修身养性即可。
内侍李冒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还没来得及开口禀报,殿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而略显莽撞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道身影雄赳赳、气昂昂地闯了进来,正是大皇子林致。
林致年纪也不大,半大少年,刻意摆出这般龙行虎步的架势,看起来颇有几分滑稽。
他今日穿着一身宝蓝色箭袖锦袍,额间却因走得急沁出薄汗,发丝也微乱。
林深从书卷中抬起头,清澈的眼眸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解,歪了歪头,声音温润:“哥哥怎么来了?”
林致没立刻回答,先是重重咳嗽了一声,像是在掩饰什么。
他绕着林深那摆满了书籍笔墨的书桌转了一圈,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弟弟周身,见他神色如常,衣着整齐,才稍稍定神,开口问道:“你这几日,都在东宫待着,没出去?”
林深点了点头,觉得兄长这问题来得莫名:“自然在。哥哥有何事?”
林致闻言,像是骤然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都垮下来几分。
他今日过来,原因再简单不过——就是为了张正源那桩震动朝野的案子。
那老匹夫已被斩首,罪名昭告天下,竟是个龌龊卑劣的恋童癖!难怪……林致眼神一暗,难怪上一世,他这个弟弟会将他砍了。
要他说,他弟弟还是太心软了,若是依他的性子,大切八块、凌迟处死都不算解恨!
只是,得知张正源真面目的瞬间,一股莫名的恐慌就攫住了他的心。
张正源身为翰林院学士,是有机会接触到他这个太子弟弟的!
万一……万一那恶心的老东西,曾经碰过林深呢?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噬咬得他坐立难安,当场就砸了手边能触及的所有东西,然后不管不顾地直奔东宫而来。
可真到了林深面前,看着弟弟纯净疑惑的眼神,那些担忧和质问却又卡在喉咙里,怎么也问不出口。
他只得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在书桌旁烦躁地打转。
林深被他来回晃得眼晕,忍不住蹙起好看的眉头,语气带上了些许不耐:“哥哥,孤的头都被你弄晕了。”
林致“啧”了一声,像是下定了决心。
他猛地凑过去,一脸严肃,甚至带着点凶狠,伸手就捏住了林深那白嫩嫩、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手感极好,但他此刻无心品味。
“喂,”林致压低了声音,几乎是逼问,“你和张正源那个老匹夫,见过几次?”
林深被他捏得有点疼,眨了眨清澈的眼睛,努力回想了一下,才含糊不清地回答:“一次啊……不过他没说几句话,半路父皇就来了。”
一次?只有一次?还被父皇打断了?
林致瞬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彻底松了口气。
那紧绷的神经一松,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更深的懊恼和莫名其妙。
自己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起,竟会如此关心这个上辈子亲手将剑刺入自己喉咙的弟弟了?
刚听到消息时那毁天灭地的恐慌,以及此刻确认他无恙后这如释重负的虚弱……这太不对劲了!
他猛地松开手,看着林深脸颊上被自己捏出的浅浅红印,心头更加烦躁。
自己肯定是魔障了!上辈子被他捅穿喉咙,难道连脑子也跟着受了刺激,坏掉了不成?
林致懊恼地皱紧眉头,瞪了依旧一脸茫然的林深一眼,一句话也没再说,转身又像来时那样,风风火火地冲出了东宫大殿,只留下满室的静谧。
林深望着兄长一阵风似的消失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转头看向侍立一旁的李冒:“你说,哥哥这是怎么了?”
李冒心里跟明镜似的,大皇子这般失态,定然是为了张翰林那桩龌龊案子,担心有人脏了太子的眼,甚至……碰了太子殿下。
但他哪敢明说,只躬着身子,含糊地打哈哈:“回殿下,兴许……兴许是大皇子殿下读书累了,出来散散心,走动走动。”
林深对这个解释不置可否,只觉得兄长近来行为愈发古怪。
他摇摇头,将这点小插曲抛诸脑后,重新拿起那卷册子。
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