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中,他佝偻的背影显得格外苍老。
良久,他弯腰捡起棍子,重重叹了口气:&0t;孽障准备彩礼吧&0t;
刘大脑袋家的小院里挤满了人。
王谦和杜小荷作为&0t;媒人&0t;,正帮着清点彩礼:两匹的确良布、四盒上海牌香皂、一对镀金耳环,最扎眼的是那张火红的狐狸皮,在阳光下泛着缎子般的光泽。
刘大脑袋拄着拐杖站在屋檐下,右腿空荡荡的裤管随风摆动。
这个曾经的神枪手如今满脸皱纹,只有那双鹰隼般的眼睛还透着锐利。
&0t;老于家的,&0t;他声音沙哑,&0t;你当真不记仇了?&0t;
于得水别扭地别过脸:&0t;一码归一码孩子们的事&0t;
刘玉兰从屋里端出茶盘,脚步轻盈得像只小鹿。
姑娘十八九岁年纪,杏眼桃腮,两根乌黑的大辫子垂到腰际,哪有半点残疾?她大大方方地给于得水敬茶:&0t;于叔,您喝茶。
&0t;
于婶子一把拉住姑娘的手:&0t;好孩子,委屈你了&0t;眼睛直往人家肚子上瞄。
刘玉兰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脸蛋&0t;腾&0t;地红到耳根:&0t;婶子!
不是我们&0t;
于子明赶紧拽她袖子,急得直挤眼睛。
王谦见状不妙,连忙打岔:&0t;刘叔,听说您藏了坛二十年的老山参酒?今天不拿出来尝尝?&0t;
酒过三巡,两个老猎人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于得水拍着桌子回忆当年一起打围的日子,刘大脑袋则说起抗联时的峥嵘岁月。
说到动情处,刘大脑袋突然一瘸一拐地进了里屋,捧出个油布包。
&0t;老于,&0t;他颤抖着解开布包,里面是把保养良好的猎枪,&0t;当年误伤了你的&039;黑虎&039;,这杆枪我就再没用过今天物归原主&0t;
于得水盯着那把枪,独眼里泛起泪光。
他突然起身,一把抱住刘大脑袋,两个老汉在满院宾客面前哭成了泪人。
杜小荷悄悄拽王谦的袖子:&0t;你教子明说的那些话玉兰明明还是黄花闺女&0t;
王谦往她嘴里塞了块喜糖:&0t;这叫兵不厌诈。
&0t;他压低声音,&0t;再说了,咱俩的事不也得使点计谋?你娘那关可比于叔难缠多了。
&0t;
杜小荷红着脸拧他胳膊,却被王谦一把攥住手。
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少女的眼眸亮得像星星。
宴席正酣时,屯里的老支书突然匆匆赶来,在王谦耳边低语几句。
王谦脸色骤变,起身就往外走。
&0t;咋了?&0t;杜小荷追上来问。
&0t;公社来通知,&0t;王谦眉头紧锁,&0t;要收缴猎枪,全面禁猎。
&0t;
院里的欢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猎户都站了起来,目光齐刷刷投向王谦。
春风拂过院墙,带来远处山林的呼啸,仿佛某种古老生活方式的最后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