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谭静雅指尖划着账本上“空调定金 8000元”那行字,心里才算踏实点——六台空调订好了,下个月初就能装,就算天再热,也不愁影响生意。
“哗啦——”
韩春燕拿着块洗得发白的抹布走过来,齐耳短发梢挂着几滴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滑。
她先顺着柜台边擦了一遍,又快步扎进后厨,在搪瓷盆里搓得抹布“嘎吱”响,拧干了又回来擦第二遍,连柜角的缝都没放过。
谭静雅忍不住笑:“行了行了,别擦了,柜台都能照见人影了,再擦要掉漆咯。”
韩春燕停下动作,黑黢黢的脸上露出点腼腆的笑,眼里却亮闪闪的,带着股子好奇:“谭经理,咱们餐厅真要装电话呀?”
她攥着抹布的手紧了紧,指关节都泛了白——来京城快三个月了,她还没给老家打过电话,虽说也写过几封信,可心里总惦记着,想听听爹娘的声音。
“那还有假?”谭静雅合上账本,指尖敲了敲柜台侧面预留的小孔,“就装在这儿,以后客人订包间、问菜单,打个电话多方便。”
“那……那俺能用餐厅的电话不?”韩春燕声音放得极轻,跟怕惊着什么似的,“俺掏钱,一分钟多少钱,俺都算清楚,绝不占店里便宜。”
谭静雅看着她那紧张劲儿,忍不住笑了:“忙的时候肯定不行,等晚市收了摊,或者午后这会儿不忙,你随便用。”
“谢谢谭姐!”韩春燕眼睛一下子亮了,嘴角翘得老高,露出两颗小虎牙,攥着抹布的手都松快了。
“想家了?”谭静雅递过去一杯凉白开,杯壁上凝着层水珠。
“不是想家!”韩春燕急忙摆手,语气里带着点小骄傲,“俺就是想告诉爹娘,俺在这儿挺好的,李老板和谭姐都照顾俺,俺现在是店里挣钱最多的呢!”
谭静雅心里清楚,韩春燕说的“最多”,也不过比其他服务员多挣个十块八块的奖金。谭静雅没点破,只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是,咱们春燕最能干。”
正说着,门帘被掀得“哗啦”响,两股热气裹着两个人走进来。前头是个高个子男人,墨绿色工装上印着“邮电”俩字,肩上扛着个沉甸甸的工具箱,金属扣环撞得“叮当”响;
后头矮个子男人胳膊上别着邮电的蓝布臂章,手里攥着一卷黑电线,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在工装领口晕开一小片湿痕,黏糊糊的。
“同志,这是崇文门西大街 43号底商不?”高个子男人先开了口,声音有点沙哑,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又舔了舔笔尖。
谭静雅立马从柜台后站起来,快步迎上去:“没错没错,就是我们这儿要装电话!两位师傅快坐。”她又对着一旁的韩春燕说:“给两位师傅倒壶凉茶,解解暑。”
韩春燕立马应着,端着个搪瓷茶壶跑出来,还顺带拿了两个瓷碗。
矮个子男人把电线往地上一放,“咚”的一声,接过茶碗一饮而尽,抹了把嘴说:“初装费、工料费、手续费和开通长途直拨的费用加起来是380块,您看有问题不?”
“没问题。”谭静雅点点头,指着柜台说:“就装在这儿,方便客人打电话,我们记单子也省事。”
两人不再多话,高个子男人打开工具箱,掏出螺丝刀、剥线钳,蹲在柜台旁的墙角,“咚咚”凿了个小坑,把灰色的分线盒嵌进去;
矮个子男人拿着电线,顺着墙根明敷布线,黑电线跟条小蛇似的,从分线盒拉到柜台预留的小孔旁,还时不时用手摁摁,怕线松了。
韩春燕凑在旁边看,眼睛瞪得圆圆的,盯着师傅们用剥线钳剥开电线外皮,露出里面的铜芯,又小心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