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安县城的青石板路上，陈恪的皂靴踏出清脆的声响。
他深吸一口气，家乡熟悉的烟火气钻入鼻腔——炒栗子的焦香、新蒸炊饼的麦香，还有远处码头飘来的鱼腥味，混合成记忆中最亲切的味道。
&0t;什么呆？&0t;常乐在身后戳了戳他的腰，&0t;不是说好要换仪仗吗？&0t;
陈恪回头，看见常乐已经换上了那套杏红妆花褙子，间的金步摇在阳光下闪闪光。
她手里捧着个锦盒，里面整齐叠放着他的状元冠服。
&0t;这就换。
&0t;陈恪咧嘴一笑，突然想起知乎问题《衣锦还乡是什么体验》下的高赞回答：【当你穿着官服走在故乡街头时，连小时候冲你吠的狗都会变得谄媚】。
两个小厮手脚麻利地为他换上深蓝色罗袍，腰间系上素金带，最后戴上乌纱帽。
当那顶饰有金花的状元冠戴上的瞬间，街边突然爆出一阵惊呼。
&0t;是陈状元！
&0t;
&0t;牛娃子真的出息了！
&0t;
&0t;快看，那是状元冠！
&0t;
陈恪的耳根微微热。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暗袋里的《穿越者守则》，羊皮封面的触感让他稍微平静了些。
&0t;穿越者守则第一百四十五条，&0t;他在心里默念，&0t;当你终于可以装逼时，请记住——表情要淡定，步伐要稳，但嘴角可以微微上扬05度。
&0t;
常乐在一旁捂嘴偷笑：&0t;瞧把你美的。
&0t;
&0t;我这是严肃。
&0t;陈恪板着脸，却忍不住又摸了摸帽上的金花。
随着锣鼓开道，状元仪仗缓缓前行。
陈恪骑在披红挂彩的骏马上，身后是八名锦衣卫力士，手持&0t;肃静回避&0t;的牌子。
道路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乡亲，有几个甚至爬上了屋顶。
&0t;恪哥哥！
&0t;一个总角小儿突然冲出人群，手里举着个歪歪扭捏的纸鸢，&0t;这是我做的状元风筝！
&0t;
陈恪定睛一看，那纸鸢上画着个戴乌纱帽的小人，眉眼竟有几分像他。
他笑着接过，从袖中摸出块碎银塞给孩子：&0t;好好读书，将来也考状元。
&0t;
孩子欢天喜地地跑了，他娘在后面连连作揖：&0t;谢状元老爷赏！
&0t;
队伍转过县衙前的牌坊，陈恪的呼吸突然一滞——母亲王氏正站在老槐树下，身上穿着他去年寄回的靛蓝褙子，洗得白的衣襟上别着朵小红花。
她身后站着周夫子，那根熟悉的竹杖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陈恪几乎是滚下马的。
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他却感觉不到疼。
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母亲面前，他&0t;扑通&0t;跪下，额头抵着地面：&0t;娘！
儿子回来了！
&0t;
王氏的手颤抖着落在他顶，熟悉的槐花香从袖口传来：&0t;起来，快起来地上凉&0t;
陈恪抬头，现母亲鬓角的白比去年又多了许多，眼角的皱纹像老树的年轮，记录着这些年独自拉扯他的艰辛。
他喉头紧，又重重磕了三个响头：&0t;儿子不孝，让娘久等了。
&0t;
围观的乡亲中已经有人抹起了眼泪。
常乐不知何时也跪在了他身侧，恭恭敬敬地向王氏行礼：&0t;伯母好。
&0t;
王氏连忙扶起常乐，上下打量着这个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姑娘：&0t;乐丫头都长这么大了&0t;她突然压低声音，&0t;听说你要做我家媳妇了？&0t;
常乐的耳根瞬间红透，羞得躲到了陈恪身后。
围观的乡亲们爆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陈恪转向周夫子，再次跪下：&0t;学生拜见恩师。
&0t;
老夫子的手比去年更加枯瘦，却依然有力。
他扶起陈恪，眼中闪烁着欣慰的泪光：&0t;好，好啊老朽当年就说，此子非池中之物&0t;
&0t;周海门兄！
果然是你！
&0t;
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喊打断了这温情时刻。
陈恪转头，只见钱德洪和王畿两位心学大儒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前方，正激动地向周夫子拱手。
周夫子明显一怔，随即大笑：&0t;德洪！
王畿！
你们怎么&0t;
&0t;海门兄隐居于此，教出如此麒麟儿，却瞒得我们好苦！
&0t;王畿上前一把抓住周夫子的手，&0t;若非陈恪在策论中流露心学根基，我们还被蒙在鼓里！
&0t;
陈恪的下巴差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