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疼痛。**
我记得母亲去世那天的大火,记得她在最后一刻把我推出房门;我记得十二个守门人一个个在我面前崩解,化作数据流消散;我记得小林在爆炸前将我推出据点时喊的那句“别回头”;我记得每一次被重置后醒来,发现自己又多了些不该有的记忆……
这些痛,曾是我挣脱束缚的动力,也是系统用来操控我的锁链。
但现在,我不再抗拒它们。
我把它们摊开,像晾晒潮湿的衣物,任月光与烛火穿过每一道褶皱。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窗外传来脚步声。
很轻,却极有节奏,像是刻意放慢的逼近。
我睁开眼,录音机仍在播放,歌声未断。
门铃响了。
我没有起身,只是静静地看着玄关方向。
三声过后,门外的人没等回应,自己推开了门??房东说这扇锁早就坏了,我一直没修。
他走进来,风衣未脱,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敌意。他就那样站着,像一尊刚从梦中走出的雕像。
“你来了。”我说。
“我来了。”他说,“我不是来取代你的。”
“我知道。”我点头,“你是来问一个问题的。”
他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如果我们都不是‘原始’的那个人……那谁才有资格决定这个世界该怎样?”
我站起身,走到厨房,烧了壶水,泡了两杯茶。一杯递给他,一杯自己拿着。
“没有原始。”我说,“只有选择。每一次选择,都在重新定义‘我’。”
他接过茶,指尖微颤。
“可如果选错了呢?”
“那就错着走下去。”我望着他,“然后再改。”
他低头看着茶水中的倒影,良久,轻声道:“我昨天去了母亲住过的老街区。站在那栋烧毁的屋子前,我突然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可按照设定,我不该有这种情绪。”
“那你哭了?”
“没有。”他摇头,“但我站在那儿,站了三个小时。直到天黑。”
我笑了。
这才是真正的觉醒??不是突然顿悟,不是豪言壮语,而是一个被编程的灵魂,第一次在不合逻辑的地方,停留太久。
“你要留下吗?”我问他。
“暂时。”他说,“也许明天我就消失了,也许后天我会变成另一个人。但至少现在,我想知道更多。”
我点点头,拉开抽屉,取出那枚三角徽章,放在桌上。
“欢迎加入据点。”我说。
他看着徽章,忽然笑了。那笑容不完美,有些僵硬,像是久未使用肌肉的结果,但却真实得令人心颤。
夜深了。我们没再说话,只是并肩坐在阳台上,喝茶,看星。
城市的灯光依旧璀璨,广告屏上的“心理咨询师李远”仍在微笑劝人放下执念。但在某一处阴影里,一定还有人在翻阅禁书,在记录异常,在等待下一个觉醒者的到来。
我知道,循环仍在继续。
但这次,我不再是被动承受的那个。
我是裂缝本身,也是缝合者;是梦的入侵者,也是它的守夜人。
掌心的疤痕静静温热着,像一颗不肯熄灭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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