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响,如同死神的倒计时,“我看守后山水库的老王头正好年纪大了,缺个帮手。那里山清水秀,空气清新,足够清静!最适合你这样的人,去好好冷静冷静,反省反省‘规矩’二字到底该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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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血的教案与破碎的镜片
“规矩?”赵建国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诞不经的笑话,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更深处的,却是一种洞穿一切、看透本质后的、近乎绝望的冰冷嘲讽。他非但没有在郑明赤裸裸的威胁下退缩,反而猛地又从那个仿佛深不见底、承载着无数黑暗的文件袋里,抽出了最后一样东西!
那是一本边缘严重卷曲、封面磨损得几乎看不清原色、饱经沧桑、浸透着粉笔灰和岁月痕迹的硬壳教案本!正是他用了十几年、记录着无数心血与教案的备课本!他枯瘦的手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玉石俱焚的悲壮,用力翻开那沉重的硬壳封面,纸张发出哗啦的呻吟。他直接翻到中间靠后、纸页明显比其他部分更厚、更皱、字迹更密集的某一页,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它拍在郑明面前那份冰冷的“捐资协议”和那片刺目的、染血的申请表之上!
教案本摊开的纸页上,原本密密麻麻写满了工整的备课笔记——公式推导、例题解析、重点难点标注。然而,在那些字里行间的空白处,在页眉页脚的狭窄缝隙里,甚至在段落之间的夹缝中,用不同颜色(蓝、黑、红)、不同时期、显然多次添加的笔迹,写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触目惊心的内容!那些字迹或潦草急切,或力透纸背,如同一把把淬毒的匕首,闪烁着寒光:
“(前年)9月15日,周健勇(副局长)在金鼎大酒店‘状元厅’宴请物理、数学命题组核心成员(王、李、孙),席间照片存于黑色U盘(三号教学楼西侧楼梯间,二层消防栓箱内,胶带粘于箱顶)。”
“(去年)3月校服统一采购招标,同款同厂(宏达制衣),城市生收费480元/套,农村生收费150元/套,差价巨大!实际账本(总务处保险柜,红色封皮)第三季度凭证后缺页,疑为阴阳合同!”
“(今年)7月暑期‘科技英才’夏令营,批复经费15万元。实际仅组织市内公园一日游(花费不足万元)。新购校长楼大厅LED电子显示屏(报价13.8万),同期旧教材仓库多处严重漏雨,报修单(编号WT)被驳回,批示‘经费紧张,暂缓’。”
“10月8日,化学实验课,实验员刘XX故意将残次烧杯(杯口有细微裂口未检出)分发至夏侯北(农村组)实验台,致沸水溅出严重烫伤右手。事后刘反诬夏侯‘操作不当,毛手毛脚’,值班记录被篡改(原始记录存于刘办公桌抽屉底层旧教案夹内)。”
“11月25日,张二蛋征文《爹的矿灯》(矿工父亲)获市中学生征文一等奖被无故撤销。林雪薇《霓虹不夜城》(都市生活)顶替登报。报社主编马明远收受林母东方倩(化名)‘润笔费’现金两万元(目击:金鼎酒店大堂,棕色牛皮纸信封)。”
……
一条条,一桩桩!时间精确到日!地点具体到房间!人物有名有姓!证据线索清晰指向!字字如刀,句句泣血!如同一份无声的、用血泪写就的控诉状!更像一面照妖镜,瞬间映照出这冠冕堂皇校园之下,那盘根错节、令人作呕的污秽与不公!
“规矩?!”赵建国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悲怆而嘶哑变形,他枯瘦的手指剧烈颤抖着,指向教案本上那些密密麻麻、如同毒疮般暴露的“罪证”,身体因激动而微微前倾,几乎要扑到那张象征着权力与腐化的红木巨案之上,“郑校长!您告诉我!这就是您要守的‘规矩’?!这就是您口中所谓的‘程序合法’?!这就是您治下口口声声的‘朗朗乾坤’?!”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钉住郑明金丝眼镜后那双开始慌乱的眼睛,目光仿佛要穿透镜片,直视他灵魂深处最肮脏的角落,“您看看!您好好看看!这些写在我备课教案空白处的,才是真正的‘教材’!是教我们这些‘不懂规矩’、‘不识时务’的人,看清这‘规矩’背后,到底是什么龌龊勾当的‘活教材’!是教孩子们,这世道,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血教材’!”
“够了!!!!!!”
一声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受伤野兽发出的、狂暴到极致的怒吼,猛地从郑明喉咙深处炸开!彻底撕碎了他精心维持的儒雅表象!那张保养得宜、平时总是挂着宽和假笑的脸,瞬间涨成了骇人的紫红色,额角、脖颈乃至太阳穴处,粗大的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根根暴凸、疯狂蠕动!儒雅的金丝眼镜后面,那双眼睛瞪得溜圆,布满了骇人的血丝和一种被彻底扒光、当众羞辱的、歇斯底里的狂怒!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失去理智的雄狮,猛地从那宽大舒适的真皮座椅里弹射而起!巨大的力量带得那沉重的座椅“嘎吱”一声刺耳的尖叫,向后滑出半米远,狠狠撞在后面的书柜上!他看也没看,如同条件反射般,顺手抄起手边那本厚厚的、硬壳精装烫金的《现代教育管理学》教案——那是他装点门面、彰显学术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