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罪。
死马当活马医吧!
既然那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何不试试这另辟蹊径的法子?
李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她深吸一口气,对身旁的大丫鬟吩咐道:“按这位小大夫说的去办!
立刻去取最新鲜的柑橘、萝卜,还有松针、柏叶,要快!”
“是,夫人!”
丫鬟连忙应声而去。
邵庭见状,知道目的已达,便不再多言,恭敬地后退一步,重新站回吴大夫身后,微微低下头,恢复了学徒应有的谦逊姿态。
吴大夫心中虽也惊疑不定,但见夫人已然采纳,便也顺势告退:“夫人,既如此,老夫与徒儿先行告退,若有任何变化,请随时差人告知回春堂。”
“有劳吴大夫,也有劳小大夫了。”
李夫人目光复杂地看了邵庭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微弱的期盼。
师徒二人再次行礼,退出了这间弥漫着药味与绝望气息的绣房。
走出房门,来到外厅,原本低声交谈的几位郎中立刻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吴大夫身后的邵庭。
方才邵庭在室内清朗的言,他们离得近,隐约听了个大概,此刻看向这年轻学徒的眼神里,充满了惊诧、探究,甚至还有几分不以为然。
——一个小学徒,竟敢在知府千金的病榻前大放厥词,提出如此匪夷所思的食疗方子?
邵庭对周遭各异的目光视若无睹,只是安静地跟在师父身后,步履沉稳地走出了这座深宅大院。
直到回到了回春堂那熟悉而略带药香的后堂,邵庭才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吴大夫,毫不犹豫地屈膝跪了下去,垂道:
“师父,方才在知府府上,是弟子越矩了。
未经师父允许,妄自开口诊断,还请师父责罚。”
他姿态放得极低,语气诚恳,全然不见之前在知府家的那份自信锋芒。
吴大夫看着跪在地上的爱徒,心中百感交集。
他最初看中邵庭,除了其天赋,正是这份敢于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不拘一格的胆识和独立思考的能力。
方才在知府家,他虽也捏了把汗,但心底深处,何尝没有一丝为徒弟的勇气和独到见解感到的骄傲?
他弯下腰,双手将邵庭扶起,脸上非但没有怒容,反而带着欣慰的笑意:
“庭儿,快起来。
此事你何错之有?医者父母心,当时情况紧急,你若真有见解,岂能因顾忌师徒名分而缄口不言,坐视病人危殆?你今日之举,非但不是越矩,反而是尽到了医者的本分!”
他拍了拍邵庭的肩膀,语气转为温和却坚定:“至于那方子是否有效……且看天意吧。”
“但无论如何,你敢于在众多名医面前提出与众不同的思路,这份胆识和仁心,已是为师之幸,亦是回春堂之幸。
若李小姐真能因此有所好转,你便是为我们回春堂,也为这海州城的医道,做下了一件大善事!”
邵庭抬起头,看着师父眼中毫无芥蒂的信任和鼓励,脸上露出了一个干净而略带腼腆的笑容,轻声应道:“多谢师父不怪,弟子明白了。”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师徒二人身上,气氛温馨而融洽。
然而,在邵庭低垂的眼睫下,却飞快地掠过一丝算计成功的笑容。
这一步,已经稳稳地踏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