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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看了看邵庭,邵庭也正看着他,眼神平静,看不出什么。
最终,对弟弟的担忧压过了心底那一丝模糊的不安。
江暮云咬了咬牙,无奈道:“那……就麻烦先生带路,我们先看看吧。”
男人脸上笑容更深:“好,跟我来。”
所谓的住处是一间不大的屋子,里面果然堆放着一些散乱的书籍和卷轴,桌上也有笔墨纸砚,看起来确实像个寒酸书生的地方。
这景象让江暮云想起继父邵翰,心里那点警惕不由得放松了些,对读书人的好感冒了头。
他带着邵庭对男人作了个揖:“先生,今晚就麻烦您了。
至于书童的事……我们明天再细说,可以吗?”
“好说好说!”
男人爽快地答应着,“你们先歇着,我给你们找间空屋。”
男人将他们带到一间狭窄的小屋里,只有一张简单的板床和一张旧桌子。
“你们就在这儿休息吧。”
说完,他很快端来两碗冒着热气的白粥,“来,快趁热吃些,别总啃冷冰冰的干粮了。”
江暮云道谢:“谢谢先生,我们这会还不饿,一会再吃。”
等男人离开后,邵庭的目光落在那两碗粥上,眉头微微蹙起。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个“先生”
的热情似乎有些过头,他的穿着与这简陋的环境也不太相符。
他转头看向正在铺床的江暮云,哥哥毕竟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连日来的惊吓、悲痛和劳累早已让他身心俱疲,警惕心下降也是难免。
“哥哥,”
邵庭轻声说:“我们还是别喝那个粥了,先吃我们自己带的干粮吧。”
江暮云铺床的动作一顿,虽然觉得弟弟可能想多了,但看着邵庭认真的眼神,他还是点了点头:“好,听小庭的。”
他们拿出冷硬的干粮,就着冷水默默吃了下去。
邵庭趁江暮云不注意,迅将两碗粥倒进了床底最阴暗的角落,又扯过一些旧散着霉味的褥子碎料盖上去,掩盖住气味和痕迹。
做完这一切,邵庭悄悄将那把小切刀塞到了自己枕头底下,刀刃朝外。
如果那个男人真的心有不轨,今晚必然会有所行动,他正好试探一下。
虽然自己现在身体孱弱,但对方只有一个人,只要有所准备,制造混乱趁机脱身应该不难。
连日奔波、高度紧张又照顾弟弟的江暮云实在累极了,几乎头一沾枕头,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不由自主地沉沉睡去。
邵庭躺在他身边,却没有丝毫睡意。
他侧过身,在昏暗的光线下,伸出微凉的小手,极轻地抚摸了一下江暮云紧蹙的眉头和疲惫的睡颜。
他在心里轻轻地说:
睡个好觉吧,哥哥。
今晚,换我来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