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黑牙的声音到这里陡然低沉下去,充满了化不开的悲痛。
“他说到这里神情也随之黯淡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惋惜与无奈。
‘只是可惜啊!
天不遂人愿!
当我得信后带人匆忙赶至你家时已然已然迟了一步!
周家已是一片火海,浓烟滚滚’”
“他的语气变得沉痛无比,‘老夫心中焦急,命人冒险搜寻,万幸苍天有眼,竟在火场边缘,现了尚有微弱气息的小友你这才急忙令人将你救出火海’”
“他又道,‘而后,京都忽有紧急公务传来,老夫不得不即刻返京,无法亲自照料。
但心中实在牵挂你的安危,便将你托付给最为稳重心腹的管家忠叔,令他务必寻一安稳之处,悉心为你疗伤,待你伤势稳定,再护送你秘密入京。
如今见小友平安抵达,老夫这颗心总算能稍稍安稳一些了。
’”
黑牙说到这里,眼中再次迸出刻骨的仇恨,牙关紧咬,那狰狞的伤疤都随之扭曲。
苏凌看在眼里,亦是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放缓了些许道:“你周家之遭遇,确令人扼腕叹息,苏某深表同情。
只是,死者已矣,活着的人,终究还需向前看,好好活下去,方不负这捡回来的性命。”
黑牙强忍下翻腾的悲愤,重重地点了点头,嘶哑地道:“多谢苏大人。”
他继续道:“孔大人当时就那样看着我,脸上全是真切的关切,他说,‘小友一路舟车劳顿,颠沛艰辛,老夫虽在京城,亦是时刻牵挂于心。
今日见到你平安来到我这府中,我心中这块大石,才算真正落地。
总算是能稍稍告慰令尊令堂在天之灵,令死者得以安息了。
’”
黑牙的声音哽咽起来,喃喃道:“我听完他这番话心中积压的所有悲伤、无助、还有那滔天般的感激之情,再也抑制不住我我当时什么也顾不上了,从椅子上滑下来,‘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他面前,朝着他重重的磕头,喉咙里出呜呜的声响,只想谢谢他这救命之恩”
“孔大人见状,连忙起身,抢步上前,用双手将我搀扶起来。
他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色,反而写满了自责与痛心,连声说道,‘快起来,孩子,快起来!
老夫老夫受之有愧啊!
老夫其实并未做什么,不过是恰逢其会,略尽绵薄之力,举手之劳罢了真正令我痛心疾的是未能及时救下令尊令堂每每思及此事,老夫便便自责不已,夜不能寐啊!
’”
苏凌听到此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轻声冷笑,那笑声里充满了看透一切的讥讽。
“这爱惜羽毛、收买人心的‘君子之风’,他倒是做得十足十到位,毫无破绽,当真是下了苦功夫的。”
黑牙的神情显得有些尴尬,甚至隐隐带着一丝不以为然。
即便到了此刻,在他心底深处,仍觉得苏凌对孔鹤臣的看法过于严苛,甚至有些偏颇。
苏凌何等人物,自然将他的心思看得分明,却并不以为意,只是目光深邃地看了他一眼。
他意味深长地缓缓问道:“那你当时可曾问过孔鹤臣,他是如何那般‘偶然’得知你周家即将大祸临头?又是用了何等‘举手之劳’,能将一个已被郡守定性为‘越狱格杀’的死囚,从层层看守和后续的大火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救出,并安然送至百里之外的?”
黑牙闻言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才迟疑地点了点头,嘶哑道:“问问了。
我当时确实心存感激,也存了疑惑,便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可是孔大人他似乎不愿多提此事。”
他努力回忆着当时的细节道:“孔大人只是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种似是谦逊,又似是讳莫如深的表情,语气轻描淡写地说,‘些许微不足道的奔走打点,实在不足挂齿。
更何况最终也未能保全你周家满门,老夫心中唯有愧疚,此事便不必再提了。
’”
黑牙的语气带着当时的那种顺从与理解。
“他既然不愿深说,我我当时只觉得他是不愿居功,或是其中牵扯甚大,他不便与我细说。
我想,恩公如此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和难处,我便便没有再不知趣地往下追问了。”
苏凌心中蓦然一动,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孔鹤臣对此关键环节的刻意回避与语焉不详,绝非谦逊那么简单。
这背后定然藏着不欲人知的隐秘,或许那场“偶然”
的相救,本身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
苏凌暗暗将此事牢牢记在心中,觉得这是一处极大的疑点,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并未立刻点破。
黑牙顿了顿,继续讲述道:“可是苏大人,我当时跪在地上,心中早已被家破人亡的巨大悲愤填满了,哪里肯就此起来?我一边不住地向他叩,一边哭着求他,‘恩公!
恩公!
求求您告诉我!
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