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有拍谷堆的(声音跟拍桌子似的),有瞪眼睛的,有扯着对方胳膊争辩的,声音越来越大,把刚才被野猪镇住的村民们都看呆了。
林老爹蹲在石碾子上,重新点燃了烟锅,眯着眼睛看这场热闹,“城里人的买卖,比咱山里的野猪还凶。”
江奔宇往后退了两步,靠在一辆牛车的车帮上,车帮上的水得后背有点凉,却让他更清醒了些。
他手里的猎刀在裤腿上蹭了蹭,把最后一点血渍擦掉,刀身映出他平静的脸。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那群人争得面红耳赤,嘴角那点笑意又深了些——他知道,这场争执到最后,总会有个让他满意的结果。
晚风从山口吹过来,带着山里的凉气,吹得白炽灯的光晕晃了晃,像喝醉了酒似的。
晒场上,野猪的腥气、村民的汗味、采购员的争吵声混在一起,倒比刚才更热闹了。
远处,不知谁家的狗叫了两声,惊得老黄牛甩了甩尾巴,蹄子在土路面上踏了踏,出“咚”
的闷响。
林老爹磕了磕烟锅,往晒场上望了一眼,那里的灯光、人影、争执声,在腊月的寒夜里搅成一团,透着股鲜活的、乱糟糟的生气。
他忽然笑了,对旁边的李老汉说:“看来,今年的年关,能好过点了。”
李老汉点了点头,呵出的白气里,带着对来年的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