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
方铭推开馆驿房门,屋内陈设简朴,但收拾得极为整洁。床榻上的被褥浆洗得发白,却透着阳光晒过的干燥气息,案几上一盏油灯,灯芯修剪得恰到好处,窗边甚至还摆着一盆新鲜的野花,显然是有人特意打理过。
"倒是比想象中好。"方铭挑了挑眉,随手将外袍挂在木施上。
驿丞恭敬地送来晚膳——一碗粟米粥,两碟腌菜,一块蒸饼,虽简单却热气腾腾。方铭三两口吃完,用清水漱了漱口,便吹熄油灯躺下了。
几乎是脑袋刚沾到枕头,方铭的呼吸就变得绵长均匀。这一日长途跋涉至蓝田,紧接着整顿县衙、纵是铁打的身子也乏了。
窗外,夏虫的鸣叫声渐渐低了下去,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床前。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方铭猛地从梦中惊醒,一时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大人!该起了!"王贲洪亮的声音穿透门板。
"王贲!"他咬牙切齿地扯过外袍,"你最好有十万火急的事!"
门外传来王贲理直气壮的回答:"该去县衙了!"
方铭把脸埋进冷水中憋了十息,再抬头时已彻底清醒。他一边系着衣带一边拉开门,迎面撞上王贡那张精神奕奕的脸。
"你昨夜几时睡的?"方铭眯着眼打量他。
王贲骄傲地举起手中的竹简:"末将通宵研习大人给的记账法!"
方铭夺过竹简敲在他头盔上:"我是让你学,没让你拼命!"
县衙大堂内,晨光透过新擦拭的窗棂洒落,映照出一片忙碌景象。
方铭和王贲踏入衙内,见几名新任命的羽林卫吏员已整齐列队等候。他们虽身着戎装,但腰间已配上了文吏的铜印,看起来既违和又莫名协调。
"都到齐了?"方铭扫视众人,嘴角微扬。
王贲抱拳:"禀大人,按您吩咐,新主簿、令史、狱掾均已就位。"他指了指身后三名羽林卫,"这是张伍、李柒、赵拾,都是军中识字的。"
方铭点点头,从袖中取出几卷竹简摊开在案几上:"今日第一件事——学这个。"
竹简上绘制着整齐的表格,横向列着"年月""事项""收入""支出""结余",竖向则用朱砂标着简化的数字符号。
"这是……"王贲瞪大眼睛。
"新式记账法。和你昨晚看的是一个东西。"方铭指尖轻点,"收入记这里,支出记这里,结余手动核算。"他看向众人,"比你们军中粮草簿册简单十倍。"
张伍挠头:"大人,这些符号是?"
"简化数字。"方铭执笔示范,"'壹贰叁'太繁琐,改用'一 二 三',计算时横竖相加即可。"
李柒突然拍腿:"妙啊!这样连我这样的粗人都能算清账了!"
"第二件事。"方铭转身指向墙角堆积如山的旧账册,"把这些全部按新法重新抄录。"
王贲倒吸一口凉气:"全部?!"
方铭意味深长地笑了:"尤其是田赋和矿税部分。记住,凡有涂改、缺页、字迹不符处,单独标记。"
“是!”众人听令道。
冯劫倚在县衙廊柱下,手中捧着一盏清茶,眯眼看着堂内忙碌的景象——王贡带着几名羽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