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低头,“但……但李公公发现枕下有血迹,短剑也染了红……恐非善终。”
赵晟闭目片刻,再睁眼时,已是一片寒霜:“备轿,去乾清宫。”
百官随行,气氛凝重如铅。沿途宫人低头避让,无人敢言。乾清宫外,禁军已封锁四门,领头将领正是原御前侍卫统领秦烈??此人素来效忠皇帝,向来不屑太子党羽。
“站住!”秦烈横枪拦路,“陛下龙驭宾天,未发遗诏,任何人不得擅入!”
赵晟冷眼看他:“我是储君,父皇驾崩,我岂能不入宫致哀?”
“遗诏未宣,国不可一日无君。”秦烈声音坚定,“按祖制,须等三日内宗室、内阁共议新君,方可入主太极殿。”
“荒谬!”裴延礼怒喝,“太子乃先帝亲立,嫡长继位,何须商议?你这是抗旨!”
秦烈冷笑:“谁说陛下立了遗诏?谁又说太子是唯一继承人?”
话音未落,殿内忽传来一声尖锐哭嚎??是皇帝贴身老太监李德全。他跌跌撞撞跑出,手中捧着一方明黄锦盒,满脸是泪:“太子殿下!这是……这是陛下临终前交给老奴的!说若您来了,便亲手奉上!”
赵晟接过锦盒,打开一看,赫然是一道密旨,封泥完好,印鉴清晰:**“传位于第四子赵煦,钦此。”**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赵煦,乃淑妃所出,年方十六,素以温顺懦弱闻名,从未涉足政事。而此旨竟称“临终亲授”,时间标注为今晨寅时??正是皇帝“病逝”前半个时辰。
“假的!”赵晟怒极反笑,“父皇昨日尚能怒斥群臣,怎可能半夜突然写下传位幼子?且此旨无内阁副署,无玉玺加印,仅凭一纸手书,就想废长立幼?”
秦烈却朗声道:“遗诏真伪,当由宗正寺与礼部查验。在此之前,太子请退!否则,休怪末将不念旧情!”
赵晟环顾四周,见多数大臣面露犹豫,心中已然明白:皇帝早有布局,哪怕身死,也要用这道伪诏搅乱朝局,让权力落入他人之手。
他缓缓合上锦盒,声音平静:“好。我退。”
转身离去时,袖中手指悄然捏碎一枚铜符。
三刻钟后,东宫密室。
李昭疾步入内,面色凝重:“殿下,您召我来,可是为了那道遗诏?”
“是。”赵晟坐于灯下,眸光幽深,“父皇若真要传位赵煦,为何不提前召见内阁?为何不让中书省拟诏?反而只交予一个老太监?这不合规矩,更不合他的性格。”
“属下已派人查过李德全底细。”李昭低声,“他侄儿三年前被影旨令秘密处决,罪名是‘散布先帝秘闻’。而真正原因……是他曾偷听到皇帝与赵文密谈,知晓影旨令存在。”
赵晟眼神一凛:“所以李德全恨皇帝,却偏偏在他死后献出‘遗诏’?这不合常理。”
“除非……”李昭顿了顿,“他是被人收买,或是被胁迫。”
“不错。”赵晟冷笑,“有人想借死人之手,夺活人江山。而这人,很可能就是幕后操控影旨令多年的老狐狸??太傅裴景山。”
“裴太傅?”李昭震惊,“他可是裴御史的亲兄长!”
“正因为是亲兄长,才能不动声色地压制裴延礼多年。”赵晟缓缓起身,“你以为裴延礼今日为何能顺利上书?因为裴景山放水了。他需要一个看似正义的导火索,点燃朝堂纷争,然后以‘stabilizer’身份出场,扶持幼主登基,自己摄政天下。”
李昭倒吸一口凉气:“所以……他们早就计划好了?皇帝假死,伪诏现世,太子被逐,幼主登基,裴景山掌权?”
“恐怕皇帝并非假死。”赵晟摇头,“他昨晚是真的想自杀,却被某人救下,囚于暗处。对外宣称驾崩,实则仍在人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