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极细的“凌”字,针脚密得看不见线头。
“手。”他说。
沈佳艺机械地伸出手,掌心向上。老人把手帕覆在她那排月牙痕上,轻轻按了按。手帕带着他口袋里的温度,还有一丝很淡的檀香,像古寺里终年不熄的炉烟,温和却固执地钻进她的呼吸。血珠被吸走,留下一点潮湿的凉意,沈佳艺忽然觉得鼻子发酸——那血珠小得可怜,却像把她这几日攒下的委屈都放大了数倍。
“凌爷爷……”她好半天终于找回声音,却哑得不像自己,尾音颤得像拉坏的弦。
“先不哭,”老人拍拍她的手背,掌心有常年提笔留下的薄茧,刮过她皮肤时,带来细微的、真实的刺痛,“爷爷给你带了桂花糖藕,还温着。”他抬抬下巴,示意她看食盒,“浩浩小时候最爱这个,甜得直眯眼,却偏要板着脸说‘男子汉不吃甜食’——你猜他最后怎样?”
沈佳艺摇头,一滴泪终于滚下来,砸在凌爷爷的虎口上,烫得他指腹一蜷。
“他半夜偷偷爬起来,把剩下的半碟子全吃了,还知道把盘子洗净放回原处。”老人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细碎的光,“结果第二天一早,嘴角沾着糖霜就跑来给我背《出师表》,背到‘亲贤臣,远小人’时,那糖霜还沾着,像给他点了颗媒婆痣。”
沈佳艺“噗嗤”一声,泪珠挂在睫毛上,将坠未坠。凌爷爷这才满意,伸手替她拢了拢耳边碎发——那发丝被浴室的潮气蒸得微卷,绕在他指尖,像一尾不肯安睡的黑色小鱼。
“走吧,”老人让开半步,把食盒递给她,“厨房的火我没关小,糖藕要趁热吃。浩浩让我带句话——”他故意顿了顿,直到沈佳仪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才一字一句道,“他说:‘如果佳艺哭,就把她带到阳台,让她看月亮。德国的月亮蠢得很,没家里的圆,她一看就笑。’”
沈佳艺抱紧食盒,藤编的纹路勒进她掌心,像握住一段粗糙却温暖的旧时光。她侧身让凌爷爷进门,老人弯腰换鞋时,她看见他后颈凸起的棘突,像一座被岁月磨钝的小山峰,却固执地撑起整个黄昏。
门关上的瞬间,走廊的感应灯灭了。最后一缕光从门缝里挤进来,落在沈佳艺脚边,像一条金色的线,把她和凌爷爷,和远在德国的夏景浩,和肚子里那个正悄悄翻跟头的小家伙,牢牢缝在了一起。
凌老爷子进入沈佳艺的公寓,他步伐轻轻的往里走,环视了遍这公寓,转过身看向身后的沈佳艺,沈佳艺眸光愣了愣,抬步走上前,她看着凌老爷子,眉眼带笑,目光温然的看着凌老爷子,她扯唇笑道:我不知道是您啊?凌爷爷。
凌老爷子哈哈笑了笑,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老年纹笑的皱了起来,他看着沈佳艺,温和道:有点防范之心是好的,佳艺,浩浩出差去了,我就过来看看你啊,你看你怀着孕,一个人的,吃了没啊?
沈佳艺黑宝石眼眸晶晶亮的看着凌老爷子,她眼眸微怔,摇摇头道:还没呢?准备要做晚饭,凌老爷子抿唇不语,眼眸转了转,看到饭厅里的厨房,他脚步迈了去,沈佳艺转过身,凌老爷子往厨房那走了过去。
沈佳艺也跟上前凌老爷子停下步,他转过身,看着沈佳艺,慈眉善目笑道:你坐沙发上,今晚凌爷爷给你做晚饭,怀着孕,你可不能吃的粗糙啊,孕妇餐爷爷还是会点的,肚子里的俩宝也要吃的好啊,好了,去等着吧!
说完,凌老爷子双腿迈大步往前走,往厨房快走了过去,沈佳艺也不好说什么,也好,她其实也不想做晚饭,真的很累,做完晚饭,她都累的不行,她转过身往客厅那迈步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