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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了!”其他人也红着眼睛附和。
求生的本能、被践踏的尊严、以及传承自先祖血脉中那股不屈的韧劲,在此刻汇聚成一股决堤的洪流。
三、血火序曲
机会在第二天傍晚来临。
风浪渐息,船只平稳了许多。两个西班牙士兵骂骂咧咧地下来分发当天的“口粮”。其中一个士兵似乎心情极差,一边将硬面包像扔给狗一样丢过来,一边用皮鞭随意抽打着他看不顺眼的俘虏。
就是现在!
当那个士兵的鞭子即将抽到一个蜷缩着的土着老人身上时,早已割断绳索、蓄势待发的石头,如同猎豹般猛地从阴影中窜出!他没有武器,只能用身体狠狠撞向那个士兵!
“砰!”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变故突生,另一个士兵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端起火枪就要瞄准!
“动手!”林昭棠用尽全身力气大喊!
早已准备好的铁柱和其他几个年轻人同时暴起,扑向那个持枪的士兵!混乱瞬间爆发!被压抑已久的俘虏们,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冲向那两个士兵,用牙齿,用头撞,用被捆绑后依然能活动的身体,死死缠住他们!
惨叫声、怒骂声、厮打声充斥着底舱!
“火药!”林昭棠一边护着阿海,一边对着混乱的人群尖叫。
一个动作敏捷的年轻渔民,趁乱滚到那个角落,用手拼命将散落的黑色火药往自己破烂的衣襟里扒拉!
舱口的守卫被变,端起火枪就要向下射击!
“拦住他!”石头刚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淌着血,见状目眦欲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个往衣襟里扒拉火药的渔民,猛地抓起一把火药,用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火石(或许是之前藏在身上的),用力一擦!
“刺啦——!”
火星溅落在火药上!
“轰!!”
一声并不算巨大、却足够骇人的爆响和闪光,在底舱狭窄的空间里炸开!浓烈的硝烟瞬间弥漫,呛得人睁不开眼!
那个试图开枪的守卫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和气浪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缩回头去!
“冲啊!!”石头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捡起地上一个士兵掉落的短剑,割断身边同伴的绳索,如同猛虎出闸,第一个冲向摇摇晃晃的梯子!
四、诀别与指引
底舱的爆炸和骚动,彻底惊动了整艘船。
更多的西班牙士兵从甲板上冲下来,火枪的射击声开始密集地响起。狭窄的通道里,瞬间变成了血肉横飞的屠宰场。望潮村的渔民和那些被激发出血性的土着,用抢夺来的简陋武器(甚至是木棍和牙齿),与装备精良的士兵展开了殊死搏斗。不断有人中弹倒下,鲜血染红了舱壁和甲板。
林昭棠抱着阿海,在混乱中艰难地移动,试图跟上石头的队伍。阿海被巨大的声响和血腥的场面吓得哇哇大哭。
突然,一个西班牙士兵注意到了抱着孩子的林昭棠,或许是觉得她是个容易对付的目标,挺着刺剑就冲了过来!
林昭棠瞳孔收缩,想要躲避,却脚下踉跄!
就在这时,一个佝偻的身影猛地从旁边扑了过来,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抱住了那个士兵的腿!
是吴伯!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如同枯藤缠树,任凭那士兵如何踢打、用枪托砸他的后背,都死不松手!
“走……快走……!”吴伯抬起头,满脸是血,对着林昭棠嘶吼,眼中是燃烧生命般的最后光芒,“往东……一直往东……有岛……那里的人……不信天……只信……自己……”
这是他的遗言。也是他根据残卷、海图和一生阅历,所能给出的最后、也是最珍贵的指引。
那士兵暴怒之下,调转枪口,对着吴伯的胸口,扣动了扳机。
“砰!”
血花溅起。
吴伯的身体剧烈地一震,抱着士兵的手,终于无力地松开。他望着林昭棠,嘴角似乎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眼神里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归于永恒的沉寂。
“吴伯——!!”林昭棠发出一声心碎的悲鸣。
五、铃响烈焰
吴伯的死,像一瓢滚油浇在了林昭棠心头的火焰上。悲痛、愤怒、以及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瞬间淹没了她。
她不再躲避,而是迎着混乱和硝烟,向着甲板的方向冲去。阿海在她怀中哭得声嘶力竭,那枚紧贴着她身体的铜铃,在剧烈的奔跑和颠簸中,被晃得“叮当”作响。
清脆的铃声,混杂着枪声、喊杀声、哀嚎声,形成一种诡异而悲怆的旋律。
冲到甲板上,视野豁然开朗,但战斗更加惨烈。石头等人虽然抢夺到了几把火枪和刀剑,但人数和装备上依然处于绝对劣势,被压制在船舷一侧,苦苦支撑。更多的西班牙士兵正从船艏楼和船尾楼包抄过来。
而更远处,另外两艘桨帆船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变故,正在调整风帆,试图靠近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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