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早已血肉模糊,缠着破布,依旧不停地挥动镐头。他用自己的身体,向所有人证明着决心。
挖掘,向下,不断地向下。
三丈,四丈,五丈……
看到的,依旧是令人绝望的、干燥的、没有任何湿气的土层。
希望,随着井深的增加,不是在累积,而是在一点点被消耗。
**四、血与土**
在挖掘到接近六丈深的时候,事故发生了。
一段井壁因为支撑不善,加上土质松动,突然发生了小范围的塌方!
“快闪开!”陈怀安眼疾手快,一把推开身边的黑娃。
他自己却被几块滚落的土石砸中,小腿一阵剧痛,整个人被埋住了半截身子。
“怀安哥!”
“快救人!”
人们惊呼着,手忙脚乱地把他从泥土里扒出来。他的左小腿被一块尖锐的石头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身下的泥土。
周墨白脸色煞白,冲过来查看他的伤势。几个老人翻出最后一点珍藏的、不知名的草药粉末,颤抖着敷在他的伤口上,用撕下的衣襟紧紧包扎。
剧痛让陈怀安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但他咬紧牙关,没有哼出一声。他靠在井壁旁,看着周围一张张惊恐、关切又带着更深绝望的脸,看着那幽深的、仿佛永无止境的井口。
难道……真的错了吗?
难道这残卷,这图纸,终究只是一场空想?
难道他们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牺牲,最终都敌不过这天地无情的力量?
一股冰冷的、熟悉的无力感,再次攫住了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他无意中用手撑地,想要调整一下姿势,指尖却触碰到了刚才他流血浸润的那片泥土。
一种异样的、微乎其微的……**潮意**。
不是雨水,不是鲜血那种黏腻,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来自土壤内部的、极其细微的湿润感!
他猛地坐直身体,不顾腿上的剧痛,用手指死死抠进那片被血浸透的泥土里,更深,更深!
“怀安,你怎么了?”周墨白担忧地问。
陈怀安没有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指尖。他挖开表面被血染红的土层,露出了
**湿土!**
是真的!不是幻觉!在将近六丈的深处,在这片干裂大地的腹腔深处,他终于触摸到了那一丝梦寐以求的、代表着“生”的湿润!
“周先生……”陈怀安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他举起那沾着湿泥和血迹的手指,如同举起一面胜利的旗帜,眼中爆发出足以驱散所有阴霾的光芒,“湿的……是湿的!
**五、第一捧泥水**
这个消息,像一道闪电,瞬间击穿了笼罩在所有人头顶的绝望阴云!
“有水?!”
“真的挖到水了?!”
“老天爷!是真的吗?!”
人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纷纷围拢过来,争相去看陈怀安指尖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湿泥。
周墨白扑到井边,抓起一把深处的泥土,仔细捻搓,又凑到鼻尖闻了闻,随即老泪纵横,仰天大笑:“哈哈!天不绝我!天不绝我啊!不!是理不绝我!是我们不绝自己!!”
无需任何动员,疲惫和绝望瞬间被狂喜和新的力量取代。所有人都像疯了一样,重新拿起工具,更加疯狂地投入到挖掘中!
这一次,镐头挥下去,似乎不再那么沉重。
这一次,泥土运上来,仿佛带着甘霖的气息。
向下!继续向下!
随着深度增加,井壁的泥土越来越湿润,颜色也越来越深。终于,在又向下挖掘了数尺之后,镐头刨下去,带起的不再是泥土,而是混合着泥浆的、浑浊的、确真切切的水!
“出水啦——!!!”
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吼,从井底传来,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屏住了呼吸。
陈怀安挣扎着,拖着受伤的腿,爬到井口。
黑娃和铁柱用一个破旧的木桶,小心翼翼地从井底吊上来第一桶……不能称之为水,那是半桶浑浊不堪、夹杂着沙粒和泥土的泥浆。
但就是这样一桶泥浆,在所有人眼中,却比琼浆玉液更加珍贵!
陈怀安伸出手,没有用碗,没有用任何器皿,而是直接将自己的双手,深深地插进那冰冷的、浑浊的泥水里!
他捧起的,不是水。
是生命。
是未来。
是他们用血、用汗、用泪、用至亲的生命、用不屈的意志,从这无情天地规则深处,硬生生刨出来的,一线生机!
他缓缓举起那双捧着泥水的手,浑浊的水流从他指缝间淅淅沥沥地滴落,落在干涸的土地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所有幸存者,无论男女老幼,看着那捧泥水,看着陈怀安那庄严如同祭祀般的神情,没有人说话。
然后,他们一个接一个,如同被无形的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