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藻与希望
两人划着小舢板,往船尾方向漂去。
海面平静得反常,阳光晒得甲板发烫。阿秀抱着鱼叉,怀安攥紧船桨,眼睛盯着水面。
“看!”阿秀突然喊。
一片暗绿色的海藻在水面漂浮,像团揉皱的布。怀安划过去,用鱼叉挑起一簇。海藻黏糊糊的,闻起来有股腥甜味。
“这是石莼。”老张在船头喊,“能吃!熬汤能补身子!”
可这不是他们要找的。怀安继续划,阿秀盯着水面,突然指向远处:“那边!有紫色的!”
一片巴掌大的紫色海藻随波起伏。怀安捞起来,凑近闻——有股酸酸的清香。
“是海葡萄!”老张的声音带着喜色,“我查过医书,这玩意儿含维生素c!能治坏血病!”
两人像捡到金子,把海葡萄装了满满一筐。回到船上,老张立刻熬汤,每人分了一大碗。
奇迹发生了。三天后,阿石的牙龈不再出血,刘嫂的腿消肿了,连“小海”的牙龈都恢复了粉白。
船上的叹息声变成了笑声。陈阿公把珍藏的糖分给所有人:“甜吧?比海葡萄还甜!”
怀安站在船头,望着翻涌的海浪。他想起周秀才的话:“天地不仁,却也留了活路。就像这海葡萄,藏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原来所谓“刍狗”,不是被抛弃,是被考验——考验你能否在绝境里,找到那根救命的藤。
(五)夜袭
第二十日,危险从海上来。
下半夜,怀安被阿石的拍门声惊醒:“哥!有船!”
他抓起鱼叉冲出去。月光下,一艘黑黢黢的双桅船正从侧后方逼近,船首站着十几个持刀的人,个个面目狰狞。
“是海盗!”老张的声音从舱底传来,“我听见他们喊‘交出财物’!”
怀安立刻吹响牛角号——这是他们约定的警报。船上的人瞬间醒了,有的抄家伙,有的往舱底搬淡水,有的护着老人孩子缩到船尾。
海盗船越逼越近。为首的是个独眼龙,脸上横着一道刀疤,他举起刀:“识相的,把粮食、淡水、值钱的东西全扔过来!不然老子烧了你们的破船!”
“不给!”阿秀把“小海”塞进陈阿公怀里,抄起船桨,“要命有一条!”
独眼龙狞笑:“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挥了挥手,几个海盗跳上船,挥刀乱砍。
混战开始了。
怀安举着鱼叉迎上去,刺中一个海盗的大腿。那人惨叫着倒下,另一个海盗从背后扑来,刀锋擦过他的肩膀,血瞬间染红了衣衫。
刘嫂举着烧火棍,砸中一个海盗的膝盖。老张握着凿子,专捅对方的脚踝。阿秀抱着“小海”,躲在桅杆后,把晒干的辣椒面撒向海盗的眼睛。
“咳咳!”独眼龙被辣椒面呛得直跺脚,“给我烧船!”
几个海盗抬来一桶油,往甲板上泼。火苗“轰”地窜起来,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
“救火!”怀安吼。
人们纷纷端起海水泼火。怀安冲进火场,拽住一个被火舌舔到衣角的老人,把他拖到安全处。回头时,他看见阿秀正用身体护着“小海”,头发被火烧焦了几缕。
“阿秀!”他扑过去,把她拉到一边。
阿秀的脸被熏得乌黑,却还在笑:“小海…小海没事。”
火终于被扑灭了。海盗们见占不到便宜,骂骂咧咧地撤了。甲板上躺着七八个受伤的海盗,还有三个被制服的。
“怎么处理?”阿石举着刀问。
怀安看着那些海盗。他们大多衣衫褴褛,脸上带着饥饿的菜色。“放了吧。”他说,“他们也是被逼的。”
“放了?”老张急了,“他们会再来!”
“就算再来,我们也打。”怀安擦了擦脸上的血,“但至少,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任人宰割的刍狗。”
(六)陆地
第二十五日清晨,陈阿公第一个发现陆地。
他跌跌撞撞冲上甲板,指着远方:“岛!岛!”
所有人涌到船舷。
海平线上,一片葱茏的绿色浮现在浪涛间。那是一座岛屿,轮廓清晰,能看见白色的沙滩和茂密的树林。
“是忘忧岛!”周秀才的声音突然在所有人心里响起。
怀安的眼眶湿了。他想起立在老槐树下的木牌,想起陈守仁把铜铃交给他的那天,想起青禾原那些永远留在冬天里的人。
“靠岸!”他下令。
船缓缓驶入港湾。沙滩洁白,海水清澈见底,能看见彩色的鱼群在珊瑚间游弋。岸边的椰子树随风摇曳,落下几颗成熟的椰子,“咚”地砸在沙滩上。
“活着…我们活着到了。”阿秀抱着“小海”,眼泪掉在孩子的小脸上。
陈阿公跪在地上,亲吻泥土:“老祖宗显灵了…咱青禾原的人,有活路了。”
怀安站在船头,望着眼前的岛屿。他知道,这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周秀才的残卷里说,忘忧岛的桃林春天会开满花,说岛上的居民自耕自足,说这里没有赋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