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面前,都只剩同样的无力与虚无。
他不想那样。哪怕只能多延续片刻,哪怕只能让自己多存一息微弱的神识,不彻底坠入那万劫不复的虚无寂灭,他也绝不想那样。
那并非单纯的贪生,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抗拒——修士一生修的,本就是“逆天改命”四字,而“终结”二字,便是天道对修士最冰冷、最不容置喙的宣告。穹老怪不愿向那份冷寂低头,不愿让自己也化作下一个被封在山门、被立碑祭祀的“前辈”,不愿自己五百年的挣扎,最终只换来一块冰冷的灵牌。
于是,他看向王谢的目光,渐渐褪去了先前的探询与审视,那些潜藏的戒备与疑虑也悄然消散,转而化作一种沉默的、深刻的理解。那理解里不带半分激动,也无丝毫波澜,像是深海之下的一丝暗流——缓慢、克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真切,直抵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那目光中没有盲信,也没有盲从,而是一名历经五百年岁月磋磨、被逼至生死绝境的修士,对另一名勘破生死本质的修士,流露出的最深敬意与灵魂共鸣。那种敬意,不源自身份高低,不源自修为强弱,而是源自一种“你懂我”的相互识破,一种无需言说的坦诚。
他懂了,也信了。不是全然相信王谢口中的法门细节,而是信那份语气里的笃定,信那份历经生死后的通透。因为唯有真正见过生死、跨过无数绝境,亲手触摸过死亡边缘的人,方能有那样的语气——那不是刻意的劝诱,更不是空洞的虚言,而是一种历经绝望后的淡然,是一种“已然看透,仍愿坚守”的冷静,那份从容之中,藏着一种无人能模仿的真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