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极轻的气流自亭中拂过,撩动几人衣袖,静得能听见灵息的轻响。王谢仍旧保持着那副平和模样,面上不见一丝骄矜或惧意,眼底沉静如潭。
那句话落下之后,王谢便不再多言,仿佛一切都已说明。他心底虽有暗潮翻滚,却被压得极深。此时的他,正如一枚立在风暴中的针,看似纹丝不动,却在风暴中心维系着最后的平衡。
他明白,这一言分量极重,不仅足以改变众人看法,更可能决定自己的命运。若有人信,他便能脱身;若有人疑,他便再无回转余地。
而这句话,正是他精心权衡后的险着——以更高的力量解释无法自圆其说的事,往往是最有力的遮掩。
他目光微敛,心神却无比清醒。那份镇定,并非源于自信,而是被逼至绝境后的冷静与果断。他深知,在穹老怪等人面前,任何迟疑都可能被视作心虚,唯有以绝对的肯定,方能掩盖所有破绽。
那“人界第一修士”之言,既非夸张,也非威慑。它将“血色禁地”的秘密推向远不可及的高度,让旁人再无探究的勇气,更无人敢轻易质疑其中细节。
一言既出,万念俱息。穹老怪看似不变的神情中,似有思绪缓缓流转。他目光低垂,似在细细琢磨“化神”二字背后的分量。旁侧的南宫婉轻抿红唇,呼吸渐缓,思绪如潮却无从落定。董红拂眼神微暗,似笑非笑,心底念头早已转了数圈。
王谢微微抬首,目光平静而深沉,气息已在无形间收敛得几乎看不出一丝波澜。那种平静并非真正的淡然,而是刻意维持的平衡——心底涌动的暗流被强行压制,翻涌的情绪被冷静的外壳牢牢裹住。
他心知此刻每说一句话,都可能成为被对方试探的刀锋;稍有不慎,便会露出破绽。于是,他让自己的语气听来真切而不急不徐,似在陈述事实,又似在被迫答疑。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仔细权衡后才轻轻落于舌尖。
而那几人的神色,也随他的语声发生着微妙变化。南宫婉本就姿容冷冽,此刻面上看似平淡,心头却已泛起细密的涟漪。她原以为王谢不过是巧言避实,如今这番话却让她难以立刻分辨真假。她修为精深、阅人无数,自然察觉到王谢的沉稳并非寻常修士所有——那份平静,恰似冰川下的火山,外表静谧,内里却藏着极深的谨慎与力量。
董红拂则缓缓抬眸,长睫轻颤,似有兴致,又似漠然。她向来心思难测,眸光清亮,偏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此刻那笑意极淡,却令人无法忽视。她目光掠过王谢面庞,似在细细端详,又似在暗中揣摩这番话的虚实。
穹老怪仍旧端坐不语,面色未变,眉宇间的阴影却愈发深重。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眼睛,如同一潭古井,看似平静无波,却在无声中折射出万千思绪。他的指节仍在不急不缓地叩击案面,每一次轻响,都像是在心中敲定某个未定的结论。
王谢的身形未动,唯有袖中的手指轻轻一缩。他能感到那几人的神识正或明或暗地注视着自己,那感觉就像被数柄无形之刃同时逼近,逼得他连呼吸都不敢过深。可即便如此,他的神情仍未有一丝变化,目光沉稳,呼吸平缓,仿佛这场无声的角力于他而言不过寻常。
他心底却极清楚——自己此刻所言的一切,若有半分瑕疵,便足以令这几位老怪心生疑念。到那时,无论他再如何辩解,恐怕也难全身而退。是以,他只能步步为营,借向之礼这一人界第一修士的身份,巧妙将锋芒引向别处。
他的言辞看似突兀,却自有分寸。在场几人皆知,若向之礼真有不凡手段,禁地中的那些异象便有了合理解释。于是,他那句“化神期修士”,恰如投下一块巨石,既激起层层波澜,又让原本聚焦于他的怀疑,在复杂的心绪涌动中渐渐分散。
南宫婉的眸光一凝,唇角的笑意不经意间淡了几分。她心思转得极快,几乎在瞬息间便推演出几种可能。她不信王谢敢在此等场合妄言诳语,除非他确有依仗,或是藏着某种无法明言的真相。但无论哪一种,都足以让她重新审视眼前之人。
董红拂的神色却柔和许多,她垂下眼睫,轻轻摩挲着袖口,神情似笑非笑,仿佛心中已有定计。她不急于开口,只静静听着,任由那股压抑的气息在亭中缓缓凝成一线。她一向深谙人心之术,越是这般沉默时分,越能窥破话语背后的隐意。
穹老怪的面容依旧纹丝不动,指下的动作却在那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