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老转身而去,步履稳健。李秋水、紫袍修士、几名同辈修士也相继告辞。每一人行礼时,都带着不同的神色——有惋惜,有敬重,也有一丝无言的忧虑。
穹老怪立于原地,静静目送他们离去。风掠过他的发梢,带起几缕银丝,他却未动,只淡淡垂眸,神色平淡得几乎让人分不清是释然,还是孤寂。
当最后一缕灵光随魏长老的遁光远去,场中只余四人。董红拂、南宫婉、王谢与董宣儿静立原地,气氛微微凝滞。
南宫婉率先开口,声音冷清,却带着一丝克制的关切:“穹师伯,闭关的洞府若需加固阵法,我让宗内阵法师来一趟,布下护灵阵,能稳住气机。”
穹老怪闻言,只是摇头。他那枯瘦的指节在衣袖下微微一动,声音依旧淡然:“不必麻烦。老夫自己布的阵,够用了。”
那语气之中无傲意,却自有一股沉稳的决断。南宫婉见状,只轻轻一叹,似还欲再劝,却终究收声。她神情微敛,目光落在穹老怪的肩头,似要记下这最后一眼。
董红拂坐在一侧,神色静默,未言一语。她的双眸半垂,手指在玉盏边缘缓缓摩挲,指腹微颤,似在抚一件珍物。那淡淡的酒香尚未散尽,溢出的灵气轻轻缭绕在她身周。她忽地轻声一笑,却不带半分轻佻,只是一种熟知的温柔与理解。
“穹道友的心性,非我等能劝。”她淡淡开口,语气温和,“修途至此,成也天命,止也天命。旁人所能做的,不过是祝你平安。”
穹老怪微微一怔,随即展颜一笑:“红拂道友,言之有理。”他抬手作揖,语气里多了几分真意,“此生得有诸位相伴一席,老夫已然足矣。”
南宫婉垂眸不语,董宣儿低头抿唇,眼神中有怯、有惜,也有一丝迷茫。王谢立于一侧,目光深沉,心思暗涌,却无人察觉。
穹老怪转头看向王谢,目光柔和下来,像是在透过他,看向更远的地方。他忽然笑了笑,声音微哑却带着几分暖意:“王小友,此番旁听,想来也有所感悟吧?”
王谢拱手一礼,沉声答道:“受教良多。”
穹老怪轻轻点头,未再多言。那一刻,他的神情静若止水,眉宇间似有一种连风都拂不动的安然。
陶坛空了,盏中光影散去,气息渐息。众人未再举盏,也未再言语,仿佛一切都该止于此刻——像一幕曲终的静默,唯余酒意犹在,淡淡盈于空气之间。
李秋水留给他的玉简仍在掌中,他指尖轻轻摩挲那玉质的纹理,光华在掌心流动,犹如最后的念想。那一抹光照在他面上,映出深深浅浅的褶纹,岁月的痕迹与道心的坚韧交织其上,恍若雕刻在石上的道印。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却多了一层看不透的深意。众人皆觉,此刻的穹老怪似乎与先前不同——那种平静,不是凡俗的淡然,而是一种破碎后的彻悟,一种从执念中抽离、回望自身的明净。
无言的静默在几人之间流淌,像一汪古井,无波却深不可测。
王谢忽觉喉间有异,似被这气息压得生出几分感慨,却终未开口。他只是看着穹老怪的侧影,那背影虽消瘦,却稳如山岳,令人心中不由生出敬畏。
董宣儿握着空盏,怔怔不语,指尖发颤。南宫婉则转过身去,白纱下的睫羽微颤,似有细光一闪而逝。董红拂轻叹一声,抬手收盏,玉声清脆,如断弦一响,余音不绝。
——至此,众言皆止,心念无声。穹老怪微抬手,将那枚玉简贴于胸前,神情平静如初,只那双布满沧桑的眼眸,深邃得让人不敢直视。
那一刻,他已然不是一位垂老修士,而像是走到修途尽头的人,心境寂然,目光却清明如镜。
他笑了笑,那笑容淡若浮光,却带着一种令人动容的从容。无论未来如何,他的心,已定。
月桂树的新绿在晨光中轻轻摇曳,细叶间缀着未干的露珠,清光流转,恰似一场将散未散的梦。空陶坛旁的酒香渐渐散去,残余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不定,似要与那一丝紧张的寂静相融。穹老怪静立原处,眼底的浑浊光芒在此刻透出一种不易察觉的冷意,他目送最后一缕遁光没入云海深处,目中似有千思万虑。枯瘦的手指缓缓摩挲着李秋水留下的那枚玉简,动作看似随意,却透着一种沉思后的迟疑。
他手背青筋浮现,掌心的皮肤粗糙如老树皮,每一次摩挲,仿佛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