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顿,让抽中轮值的人自己写。
"
她指了指墙上的白板,上面歪歪扭扭记着"
老张的糊粥"
、"
王婶的焦馒头"
,"
你看,昨天刘奶奶写了糊饼要放芝麻,比我写的可生动多了。
"
沈星河摩挲着那张便签,想起母亲菜谱里夹着的小纸条:"
记错也好,日子本来就不是抄出来的"
。
原来最真的传承,不是复制旧痕,是留出空白,让后来的人填进自己的焦味。
某个飘着细雨的夜晚,沈星河在陌生城市的小巷支起了小炉。
他故意把火调得太旺,豆腐在锅里出"
滋啦"
的尖叫,很快边缘就卷起了焦边。
巷口的路灯昏黄,照见个穿蓝外套的少年蹲在三步外的石阶上,下巴抵着膝盖,眼睛却直勾勾盯着锅里的焦豆腐。
"
要尝尝吗?"
沈星河盛了碗递过去。
少年缩了缩脖子,摇头时梢滴下两滴水:"
我妈也总烧糊,她说糊了才有人记得回家。
"
他说完就跑了,像只受了惊的猫。
沈星河没追,只把碗放在石阶上。
半小时后回来,碗空了,底下压着半截铅笔写的字:"
谢谢,我明天还来。
"
风掀起纸条,卷着它往巷口飘去。
沈星河站在原地,摸出随身的铝制饭盒。
这是最后一撮焦屑了,混着母亲的、父亲的、林夏的、工人们的,还有那个少年的。
他松开手,焦屑随着风散进雨里,像把撒向夜空的星子。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时,他正蹲在炉前收拾炭块。
未读消息是条地址:"
西南镇的老灶房空了,要去看看吗?"
信人是个陌生号码,但备注栏写着"
老张头的朋友"
。
沈星河望着雨幕里渐远的纸条,忽然笑了——他走过的路,自会冒烟。
他蹲下身,用指尖拨了拨炉里的余烬。
火星子"
噌"
地蹿起来,在雨里划出道暖黄的弧。
明天,该去看看那座老灶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