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省几人先将潘子送到村里的卫生所。
吴邪一晚上没睡累够呛,他很少这么熬夜。
以前熬也不用干体力活,这次真是比站流水线还累。
就他这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身板一路跑到现在又是跑酷又是攀岩,还兼具武打戏份。
这让吴邪有种前二十几年人生不如这一晚精彩的错觉。
卫生所的护士刚过来讲了几句话,他就睡着了。
等醒过来时,村子里乱成一团。
有小屁孩到处跑,边跑边说山烧着了。
等灰头土脸救完火,所有人都撑不住了,在招待所睡得昏天黑地。
在醒过来时,吴邪脑子清醒了。
这才想起来自从卫生所后,董老板和另外两个人已经不见了。
问起三叔,吴三省也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胖子也很快和他们分别,临行前将那只紫玉匣子和里面的镶金光丝帛拜托吴三省处理后,留了个联系方式和地址就走了。
吴邪在医院照顾潘子,时不时也想起鲁王宫里的事,大多无疾而终。
直到某天他三叔骂骂咧咧回来,说那个帛书是假货。
他们被人耍了。
吴邪听他三叔说什么闷油瓶调换了帛书,说他肯定在棺材背后挖洞把真正的帛书掉包了。
那个年轻人有能力打败血尸,却在最后才弄死它,肯定是有别的事要干。
吴邪当时听了确实信了,毕竟吴三省说的有鼻子有眼。
不过他没有评判闷油瓶如何,只是不解的问:“那咱们可以问董老板帮忙联系一下?”
吴三省明显被噎到了,他瞪了吴邪一眼,好半晌糊弄道:“你知道让他张嘴讲话有多难吗?把你三叔卖了都办不到。”
吴邪挠头。
他只觉得这件事其实很简单来着,董老板平时挺好说话。
他是个生意人,有些事也不是不能谈。
吴三省却否决了。
吴邪问为什么,吴三省从刚刚急躁浮夸的情绪里脱出,似笑非笑的问他:“你要是董老板,你会说吗?”
“他们三个是一伙的。”
“就像我跟你。
假如你哪天犯了事,条子要抓你。
三叔还能把你供出去?这不缺德嘛。”
吴邪想了一下,默默吐槽:那可不一定啊三叔。
而且连我都成了通缉犯,三叔恐怕早就跑路了。
何况你也没少干缺德事!
即便如此,他也对三叔讲的那个真相深信不疑。
毕竟那是从小救他于水火的三叔——至于水火怎么来的别管。
……
多年以后,某个冬天还没过去的午后。
或许是从墨脱回来后某一天,又或者是即将去巴丹吉林的某一天。
总之是那几年里,吴邪就坐在一间老屋中。
这地方叫冒沙井,是吴家的祖村。
位于长沙地区边缘的一个小山村。
吴老狗达之后,吴家后人常年回来祭祖扫墓。
他坐在这,封着老玻璃的窗户十分斑驳,灰尘在上面积累出斑驳,光打进来又冷又糊,没什么好看的。
此时的他却很喜欢这个场景,莫名心安。
吴邪再想起这一天他三叔说的话,只剩下苦笑。
也不知跟谁说起,想起来抽一支烟,都随二手烟消散在房间里了。
按照他三叔的话,当时的闷油瓶如果真的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还能把自己搞那么狼狈?
他三叔当了多少年土夫子,棺材背后有个洞还能不清楚吗?如果三叔真的见钱眼开,亦或是恋爱脑上头,看见玉俑就走不动路,那他就不是三爷了。
早他妈死了八百回还要多。
吴邪非常清楚吴三省眼睛有多毒,整段话听起来逻辑通顺,其实处处不对劲。
那个时候的吴邪对倒斗这一行的许多认知浮于表面,他知道的东西都是家里人从小灌输,实际操作起来和听闻的完全不同。
后来吴邪接手吴三省的盘口,又跟着吴二白见过世面,才明白当初自己有多好骗。
对身边人的话深信不疑,这让吴邪在之后的日子里吃了一些亏。
但没关系,不听话的人可以干掉,不顺心的事可以慢慢捋顺。
一切都有办法,因为天无绝人之路。
实在走不下去,还有死路一条。
那个时候的吴邪已经有点悟了,但胖子觉得他这个悟不是因为在红尘里修好了道,而是他娘的走火入魔了。
他推门而入的时候,吴邪已经抽了三根烟。
胖子说:“抽抽抽,你他妈再这样抽,迟早走胖爷前边儿。”
吴邪掏出烟盒准备再来一支的动作戛然而止,他把烟推回去,把打火机也摁进盒子里。
“胖爷说话真硬。
放心吧,我命硬的很,王八没我能活。”
胖子气笑了,随手拖过来一把椅子坐在旁边,说:“行,吴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