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本就是混乱的根源。”那声音冷漠如冰,“仇恨因记忆而生,执念因过往而不休。唯有抹去一切,才能迎来真正的和平。”
“那你告诉我。”沈知微咳出一口带星光的血,“那个在暴雨中护住孩子头顶树叶的女人,她值得被忘记吗?那个把最后一块干粮塞进别人嘴里的男人,他的善意也要被烧成灰吗?”
无人回应。
“你不回答,是因为你知道答案。”他抬起仅存的手臂,指向心灯,“看看这些人??他们记得亲人离世的痛,但也记得相拥时的暖;他们背负战争带来的罪,却仍选择忏悔与宽恕。这才是人!不是机器,不是空白的傀儡,是有血有泪、会痛也会爱的生命!”
逆溯之焰猛然暴涨,宛如银河倒灌,狠狠撞入天地裂痕。
轰??!
整个宇宙似乎都在震荡。
玄冥子雕像轰然炸裂,净忆火剧烈挣扎,如同濒死野兽般发出尖啸。然而,在那亿万真实记忆的冲击下,它终究开始萎缩、黯淡,直至彻底熄灭。
裂痕缓缓闭合。
风停了,云散了,阳光重新洒落大地。
沈知微跪倒在碑前,身体几近透明。他的五官开始模糊,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
少年奔上前,紧紧抱住他:“别走……还有人在等您记住啊!”
沈知微艰难地笑了笑,伸手抚过少年的脸颊。
“我不走。”他说,“我只是……换一种方式存在。”
他的身躯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心灯之中。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他轻声呢喃:
>“我还记得……桂花糕的味道。”
自此,心灯不再需要任何人持守。它独立悬浮于齐天峰上空,昼夜不息,照耀九州。每当夜幕降临,人们抬头便可见那片流动的星河,耳边隐约响起一声温柔的询问:
>“你还记得吗?”
十年后,东海盲妪寿终正寝。临终之际,她微笑道:“阳光……原来是暖的。”
西陲戍卒退伍返乡,将那支童谣教给了孙子。孩子咿呀学语时,村中老人忽然集体落泪??他们全都想起来了,那是祖辈传唱了五百年的《归途谣》。
洛京重建,市政府门前立起一座新碑,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吾妻阿阮,最爱桃花。此城因她一笑而建,亦因众人不忘而存。”
又三十年,游方学者已成为一代宗师。他在讲学时总爱提起那个握着泪滴结晶的少年。有人问他:“那人后来怎样了?”
他遥望齐天峰,沉默许久,只答一句:
>“每年月圆之夜,碑前总会多一页新写的纸。字迹不同,内容各异,但开头永远是??‘我名未知,生于乱纪之后……’”
某年冬雪,一位小女孩在母亲带领下来到碑前。她不懂文字,却伸出小手抚摸那枚静静嵌在碑心的结晶。
忽然,她仰起头,天真地问:“妈妈,为什么我心里有个阿姨在下雨天给我打伞?可我从来没见过她呀?”
母亲怔住,随即泪流满面。
她蹲下身,紧紧抱住女儿,哽咽道:“因为她……从来没有真正离开。”
风过处,双面碑静静矗立,两行字熠熠生辉:
**勿忘痛,亦记光。**
远处山谷,孩童们清脆的诵读声随风传来:
>“我愿记取悲伤,因它让我懂得温柔;
>我愿背负过往,因它铸就今日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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