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处覆盖着薄而坚硬的鳞片,每一片都暗哑无光,像吸收了所有试图窥探的光线。他身下坐骑更非寻常战马,而是一头体型庞大、鬃毛粗糙如钢针般根根倒竖、布满暗沉古铜色鳞片的凶暴蜥龙。这巨兽的竖瞳闪烁着野性的淡金色光辉,喷出的气息带着浓烈的硫磺气味,在寒冷的清晨空气中形成短促的白烟。它的爪尖每一次抬起落下,都会在坚硬的石面上留下清晰可见的白痕,发出的钝响令人头皮发麻。
将军身后紧跟的数名骑士,也同样驾驭着形貌相仿、体态略小却同样凶悍的蜥龙坐骑。再后面的骑士则骑着高大的纯黑战马,人马皆覆着冰冷的铁甲,像移动的黑色铁像,沉默得只有甲叶彼此摩擦的细碎金属声。他们的头盔几乎完全遮住了面孔,仅留出一道狭窄的视线缝隙,那缝隙中射出的目光锐利、冰冷、警惕,如同无形的针,不断扫视着道路两旁惶恐的人群、紧闭的门窗,以及那些看似肃立实则内心翻涌的王宫卫兵。
整个队伍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压迫感,连空气都仿佛凝结起来,粘稠得令人窒息。
李云天坐在那头巨大的古铜鳞甲蜥龙背上,面容是毫无波澜的冷硬。他的感官却在高度运转。空气里弥漫的那股极其微弱的、如同陈腐鲜花底下淤积发臭淤泥的气息——那是魔族遗留下的腐朽魔能余味——极其细微,却瞒不过他那被龙族血脉反复淬炼过的敏锐感知。这股令人作呕的气息,混杂在人群因为恐惧而散发的酸涩气味中,如同一条滑腻而恶毒的线,无声地缠绕在他的鼻腔深处,引发一阵几乎按捺不住的恶心。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掠过街道两侧那些形容枯槁、目光惊惧麻木的民众;掠过一些房顶上探头探脑、眼神闪烁不定,明显带着别样心思的窥视者;最终牢牢锁定了王宫前那片开阔的石砖广场。在广场的尽头,在一排排紧握长戟、面色僵硬如蜡像的王宫禁卫之前,站立着阿尔卡纳王国的几名重臣。为首的是宫廷总管伯尼斯公爵,他脸上堆砌着程式化的、无可挑剔的谦恭微笑,如同精心戴好的面具。
李云天的蜥龙坐骑缓步踏上广场,鳞爪踏在石砖上发出沉闷而稳定的回响。他利落地勒缰停步,高大的蜥龙停下脚步,头颅微微扬起,那双野性凶厉的淡金色竖瞳扫过下方众人,让前排几个贵族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伯尼斯公爵连忙上前一步,双手交叠置于腹前,躬身行礼,动作标准得如同丈量过:“尊敬的西境守护者,李云天将军阁下。在下是宫廷总管伯尼斯公爵。我们阿尔卡纳王国,对阁下与您麾下英勇骑士的莅临,深感……嗯,荣幸。”
他的笑容依旧保持在脸上,只是其中刻意维持的热情仿佛一层薄油,浮在表面,随时会被刺破。“国王陛下在正殿恭候,请将军随我来。”
李云天居高临下地扫过众人。那些紧随伯尼斯公爵的贵族们,表情各异。有的勉强维持着矜持,眼神却不断闪烁;有的下意识地避开他直接的目光;更有甚者,毫不掩饰地皱着眉头,嘴唇紧抿,从嘴角绷紧的弧度泄露出深深的排斥。空气压抑紧绷,如同弓弦拉到极致。他沉默地从蜥龙背上一跃而下,落地的动作沉稳无声,却激起一股无形的、冲击人心灵的震颤波动。地面并未有任何真实的震动,但那刹那间,所有在场的贵族和士兵都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胸口,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脸色刷地一下褪尽血色,眼中瞬间被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所攫取。
这就是龙血者无需任何言语的威压。无声的恐惧如同实质的潮水,淹没窒息感瞬间席卷了在场所有人。
“带路。”李云天的声音冰冷、简短,像一截掉落地面的冰锥,没有一丝起伏的波澜。他没有去看那些因为威压而惊惧失态的贵族,径直迈开步伐,黑色战靴踏过广场冰冷的石砖。他身后的两名同样来自龙骑军团的核心骑士——副官凯斯和“重锤”巴隆,沉默地、如同最忠诚冰冷的铁卫,紧随其后。三人沉重的脚步声在巨大的空间里清晰回荡,敲击着在场每一个贵族绷紧的神经。原本凝固的气氛,仿佛被这脚步声的刀锋割裂开来。
王宫的正殿空旷而冰冷。王座高高在上,国王加布里埃尔三世如同镶嵌在王座上的装饰品,尽管穿着华贵,脸色却灰败晦暗,眼神像蒙着一层薄翳,空洞地望着下方,灵魂仿佛早已被冻结凝固。王后伊莎贝拉坐在他侧后方稍低的位置,身姿笔挺,姿态优雅如同塑像,那双冰蓝的眼眸却亮得骇人,像淬过冰的刀锋,牢牢地锁定在走进来的李云天身上,目光中没有恐惧,只有深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