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幽绿邪火贪婪地闪烁着。
在距离这座痛苦与死亡高塔不远的地方,阿尔卡纳王国的王宫如一头沉睡的暗色巨兽般匍匐在大地之上。宫墙的阴影深重得连月光也难以渗透,冰冷的石砖无声地诉说着权力堡垒的森严与隔绝。
深宫寝殿内,壁炉里的火焰跳动着,挣扎着想要驱散房间深处凝滞的寒意。壁炉前,现任国王加布里埃尔三世僵直地坐在华丽的高背座椅中。他正当年富力强之际,曾经意气风发的脸庞此刻却显得苍老灰败。他微微前倾着身体,紧握的拳头搁在膝盖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刺眼的白色月牙痕。他的眼睛半阖着,目光茫然涣散,焦点似乎落在壁炉火焰上,又似乎穿透了火焰,直抵那令人窒息的黑暗深渊。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在火光下闪着细碎的微光。恐惧的气息如同一件冰冷的湿衣,紧紧裹缠着他的躯体,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会杀光所有人的……”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断断续续,像是肺叶每一次艰难的挤压才能带出的气流残响,“所有人……所有人都会死……他的血……那是诅咒……灾难……”语句破碎凌乱,被巨大的恐惧切割得支离破碎。
王后伊莎贝拉站在他身后,一只手看似温和地搭在他的肩上,那姿态充满了安抚的意味。然而她那双如冰冷蓝宝石般的眼眸深处,却毫无暖意,只有一片冻结的寒冰湖面,平静得异样。另一只手的指尖,在宽大裙褶的阴影里,轻轻地、反复地摩挲着隐藏其中的一小截东西。那东西触感冰冷异常,带着一种死亡般的滑腻感,分明是某种生物白骨打磨而成。那是魔族赐予她的信物——一截能够悄然潜入精神边缘、引导记忆甚至混淆感知的骨笛残片。
她的嘴唇几乎贴在加布里埃尔的耳边,吐出的气息冰冷:“不,陛下,您是在保护王国。您是为了我们的臣民不沦为龙血者泄愤的祭品。”她的声音放得极轻,柔滑如同最昂贵的丝绸,却又带着无法抗拒的、不容置疑的力量,“看看外面那些怪物骑士吧……他们的剑刃是冰冷的,铁蹄是残酷的,而他们的主人……被龙的血污染了灵魂……”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极细的针,精准地刺入国王本就摇摇欲坠的心防,加深着那道被刻意掘开的恐惧裂口。
加布里埃尔的身体猛地又抖动了一下,眼睛痛苦地闭上,牙齿咯咯作响。“保护……对,保护……”他喃喃地重复着,像在抓住救命的稻草,但那颤抖却未曾停止,“可是……劳伦斯……他……”
伊莎贝拉手上的动作有瞬间的凝滞,蓝眸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厉色,如同冰面下骤然翻起的利刃寒芒。但她的声音依旧柔滑似水:“劳伦斯公爵心怀大爱,自愿为王国承受重担。这是他的荣耀,陛下,也是为了阿尔卡纳的未来啊。”那只摩挲着骨笛残片的手指,用力地收紧了一下。骨笛冰冷的触感仿佛能冻结她的指尖,“您必须忘掉这些无谓的痛苦,像阿尔卡纳的太阳一样挺立。您唯一的敌人,是那些试图将王国拖入炼狱的龙血者。”
国王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汲取一点力量,但那空气也显得沉重如铁块。他的身体绷得更紧了,像一具被恐惧之丝操控的僵硬木偶,再没有了之前的挣扎。
“您必须坚定,”伊莎贝拉的声音如同带有麻痹毒液的藤蔓,缠上了国王所有的感官,“为了这片土地,为了您的人民。”
她微微侧头,目光穿过宫廷厚重的彩绘玻璃窗投向外面无尽的黑暗。那里有什么在无声地搅动着,如同沉眠巨兽呼出的冰冷吐息。一丝极其隐蔽的残酷微笑,悄然在她唇角冰冷地绽开,随即又消逝于无形。
黎明时分的光线带着一种稀薄的冷白,穿透阿尔卡纳都城上空徘徊不散的阴霾雾气,艰难地落下来,让周遭景物都显得惨淡而缺乏生气。
城门在巨大的金属摩擦声中艰难地开启了一半,如同疲惫不堪的老者发出沉闷的咳嗽。
蹄铁踩踏在冰冷的石铺路面上,发出一连串极其沉重而富有威胁性的“哒——哒——哒——”,如同踩踏在每一个闻声而来、挤在街道两侧的城民胸腔之上。一支骑队沉默地鱼贯而入。他们人数不足百人,却像一块被强行楔入柔软城邦的精炼黑钢。
为首的青年将军,身着样式简洁而线条冷硬的玄黑色轻甲,甲胄表面没有任何多余的纹饰,只在关键的肩臂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