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讲的是甘肃的一个山村里有个叫老马的木匠,给人做了一辈子棺材,每次做棺材的时候,都会在棺材上画上一只只白鹤,因为白鹤是他心中最吉祥的鸟,会带着人去向西天。
但等到老马年纪大了,当地开始推行火葬,老马不仅失了业,也开始担心自己的身后事。日夜忧虑之下,又见到同村偷偷土葬的老胡被人从地里挖了出来进了火葬场,于是越来越怕。
最后为了逃避火葬,老马就叫自家的外孙女和孙子替他挖了个坑,提前把自己埋在了里面。
埋之前,老马对孙子孙女说,如果有人问起他,就告诉他们,他乘白鹤去了。
这也就是电影名字的由来。
电影放完,虽然陈诺来之前就有着心理准备,但看完电影,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凭良心说,要想把这部电影看完,需要的不仅仅是耐心,更是需要一点毅力。
从电影质感上说,这部电影,感觉还不如他们北电导演系学生的一些毕业作品,全程数码拍摄,人和景都显得极为飘忽。
张一一当初拍的哑巴的房子的都比他好,更是比李杨的《盲山》差远了。
但值得一说的,也不是没有。
比如里面的主演老马。
李睿君舅公的本色演出,感觉算是不错。
另外就是李睿君本身的一些拍摄手法和镜头语言,也看得出来,素养方面是合格的。
影片放完,陈诺当先站起来鼓掌。
随后,全场的观众也陆续站了起来,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掌声一下子把陈都凌和潘守懿两人从睡梦中惊醒。
两个女孩揉揉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句话——这也能叫电影啊og!
李睿君跟他妻子一起上台了,神情有些激动,拿着话筒,欢迎词的英文都说得结结巴巴的:“非常感谢各位前来观看我的电影,我是导演李睿君,谢谢大家的掌声。”
之后是提问环节。
给李睿君主持的不是刀锋,而是一个年纪很轻的主持人,也没有像刀锋那样,长篇累牍的去介绍电影,只是稍微聊了几句,就开始抽台下的记者提问。
被主持人抽起来的一个老外记者问道:“李导演,你好,我是《银幕》的记者,我们都知道,现在在威尼斯,有一个席卷了整座城市的大讨论。现在仿佛所有人都分成了两个党派。我想知道,你支持谁。”
李睿君稍稍一怔,随后道:“我当然是支持陈诺。”
“能说说理由吗”
李睿君微笑点头:“当然。”
……
记者们终于在主持人的催促下走了,虽然一个个面有不甘。
而后又经过几次合照,主持人也走了。终于,偌大的影厅的最后散场时间里,就剩下了几个中国人,可以好好地说说话了。
陈诺本来想说两句,但李睿君却抢在他之前,开口道:“在播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我拍的这些东西,是不是在外人看来,也跟贾樟柯一样,拍的是电影节定制电影……又或者说,如果辛苦工作最后得到的结果,是无人问津的话,那么,工作本身还有多少意义”
“之前经常有人说,我拍出来的电影太文艺,太晦涩,对于普通观众有一定距离,感觉是在拒绝普通观众,而我总是回答,观众也许会觉得我是在拒绝他们,但就好比一个地方全是吃川菜的,我突然开了一家粤菜馆,当地人可能就会觉得我在拒绝他。不,我只是在丰富他们的口味而已,希望观众有更多的选择。”
“我就抱持着这样的想法一直拍电影拍到今天。直到刚才,我的想法动摇了。”
“因为这可能是这辈子,我第一次看到,在一个场次中,有这么多人同时观看我的电影。当我走上台,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一片,我突然觉得,被人看见,其实才是电影存在的意义。”
“所以,我觉得我必须对你说一声谢谢。”
这下,陈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懒得去,想了想,问道:“那你以后准备拍商业片”
李睿君摇头道:“不是。我还是喜欢做粤菜,这是不会变的。但是,我去西川玩的时候,我发现那里的日本寿司都可以加辣椒,裹肥肠和毛肚,那么,我又为什么不可以呢”
……
陈都凌在大一的暑假——而不是像原本那样,通过偶像苏有朋电影《左耳》的选角契机——便开始提前思考,自己是否有可能成为一名演员。
原本一辈子拍冲奖片,会在未来集齐欧洲三大电影节入围大满贯的李睿君,也在这个时间点,开始了本不该发生的自省——准备在自己一贯晦涩难懂的乡土主题的作品里,加入一些佐料,尝试拍摄更适合普罗大众的电影。
这些变化,陈诺并不算清楚。
因为他实在对这两个人上辈子的经历都不了解。可毫无疑问,它们都源于他在威尼斯的存在与影响。
至于这些改变是好是坏,现在还没有答案。
但或许,生活很多时候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些微小却关键的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