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静静流淌在国师府静室冰冷的青砖地上。
萧烬羽独坐案前,指尖那点从兰池宫旧址一段残破墙体基座下抠取的青黑色黏土已凝结成奇异纹路,持续散发着微弱的灼热感,如活物般随着脉搏搏动。
令他心神不宁。
“书瑶,这东西邪门,分析它。”他于心中默念,眉头紧锁。
「灵蕴扫描启动……警告:检测到异常高频弱息波动,模式阴郁滞涩……疑似古籍中提及的‘九幽煞晶’碎屑?其性极寒,似能蚀人精气。」
沈书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镇地符……怨念意志……”萧烬羽串联起日间的表演和此刻的发现,眉头锁得更紧。
地下的秘密,或许不仅是脱身的筹码,更可能是一把双刃剑。
「灵蕴活性正在衰减。烬羽,若想查明,需更多样本。」
沈书瑶的声音微弱下去:「解析此种未知浊气耗损心神极巨。」
“好,你休息。”萧烬羽低语。
被变相软禁的焦躁与这地下深处的未知交织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
……
接下来的几日,萧烬羽表现得愈发“尽职尽责”。
在赵高如影随形的监视下,他于宫苑各处“勘探地脉”,举止玄奥。
引得赵高将他一举一动巨细靡遗地密报给嬴政。
每日的“授道”时间,是无声的战场。
暖阁内,烟气缭绕。
萧烬羽盘坐于蒲团之上,讲述着“养生之道”。他将现代知识用玄乎语言包装,言说戒怒、膳食、导引之术。
嬴政高踞案后,目光如鹰隼。
指节分明、因常年批阅奏牍而略带薄茧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玉案,发出规律而迫人的轻响。
唯有眼底深处一丝难以抹去的倦色,透露着这位帝王在无尽欲望与政务重压下的消耗。
他听得极其认真,让侍史记录。
但萧烬羽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审视远多于信服。
“国师所言,不无道理。”良久,嬴政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然,此皆细枝末节,缓不济急。”
“朕闻上古真人,餐霞饮露,不食五谷,乃得长生。”
“国师可有此类丹方,能助朕速涤丹毒,固本培元?”
他话锋一转,直指核心:“又或,此前所言药引,究竟为何物?形貌如何?生于何处?”
“朕当遣心腹之人,刻日寻来。”
压力陡然而至。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是索要实实在在的、可以验证的东西。
萧烬羽心中凛然,揖道:“陛下,丹道如治水,堵不如疏,猛药不若缓调。”
“当下之急,在于外御地煞之侵蚀,内化丹毒之残留。”
“根基未稳,贸然进补,犹如沸汤沃雪,非但无益,反受其害。”
他再次巧妙推脱。
“至于药引……”他略作沉吟,面露难色。
“地脉煞气阴寒怨怼,指向东方。”
“臣思忖,能克制此物者,必是至阳至纯、蕴含生发之机之物。”
“或为玉膏,或为木精,形态未必固定,重在感应其灵韵。”
“故臣欲亲往……”
“东海?”不等他说完,嬴政突然开口打断。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不再是单纯的锐利,而是带上了一种深沉无比的审视和对比。
“朕之宫中,言及东海有非凡之物者,非止国师一人。”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带着巨大的压力。
“齐人徐福,日前亦上书言,东海中有三神山,曰蓬莱、方丈、瀛洲,仙人居之,或有不死之药。”
“朕,已准其筹备舟船物资,不日即将东行求之。”
嬴政的目光死死锁住萧烬羽,仿佛要将他灵魂深处最细微的波动都看穿。
“而今,国师亦言东海。”
“朕,当信谁?”
“尔等所言,是殊途同归,还是……巧合耳?”
殿内空气瞬间冻结。
萧烬羽感到后背泛起一丝寒意。
嬴政的怀疑毫不掩饰,但他质疑的方式完全不同了:他不是在翻旧账,而是在摆出一个现实的、正在发生的选择题。
他将萧烬羽和徐福放在了天平的两端。
萧烬羽稳住心神,语气反而更加沉静,甚至带上一丝被质疑的清冷。
“陛下明鉴。”
“徐先生所求,乃飘渺仙山、不死之药,乃飞升超脱之途。”
“臣所言,乃克制地煞、化解丹毒之药引,为陛下当下圣体之疾厄计,乃祛病根基之法。”
“一者务虚,指向长生;一者务实,针对沉疴。岂可混为一谈?”
“然天地灵物,确非强求可得,重在缘法。”
“陛下若遣人寻找,臣自当将所知特性倾囊相告。”
“然能否得遇,臣……实不敢妄下保证。”
他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