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头揣进兜里,指尖摩挲着那道刻痕:“比糖金贵。”
张奶奶端着水盆过来泼水除尘,看见墙上露出的旧报纸,忽然指着一角笑:“这不是1998年的晚报吗?上面还有我家老头子当年修路灯的照片呢。”报纸早就脆得一碰就碎,可那模糊的黑白影像里,穿工装的男人正踮脚拧灯泡,姿势跟傻柱此刻踩梯子的模样几乎重合。
“那时候他总说,等路灯修好了,晚上咱院孩子就不用摸黑跑了。”张奶奶的声音轻下来,“后来他走那天,全院的路灯都亮着,跟星星似的。”
远娃媳妇中午下班回来时,手里拎着袋面包,是超市临期打折买的。她分给槐花和小宝各一个,自己掰了半块,剩下的用保鲜膜包好递给张奶奶:“您尝尝,甜的。”
张奶奶瞅着面包上的奶油花笑:“现在的孩子真享福,咱那时候,能啃口白面馒头就美得不行。”她忽然往远娃手里塞了个布包,“给,你娘当年给你做的肚兜,我给收着呢,上面的老虎头还挺精神。”
布包磨得发亮,红绸子上绣的老虎头褪了色,可针脚依旧密实。远娃想起小时候总拽着肚兜上的老虎尾巴跑,娘总追在后面喊:“慢点,别把老虎头扯掉了!”
装修师傅来的第三天,许大茂的直播突然火了。起因是他拍傻柱钉窗户时锤子砸到手指,傻柱疼得蹦起来骂娘,镜头晃得厉害,却意外拍到三大爷蹲在旁边数钉子:“刚才砸飞的是第七根,这盒里还剩五十八根,够不够钉完这扇窗?”
评论区炸开了锅——
“这大爷是人体计算器啊?”
“砸到手还骂得这么有气势,大哥是条汉子!”
“这院儿的日常也太真实了吧,比剧本好看一百倍!”
许大茂举着手机追着傻柱拍:“家人们看,傻柱哥这手肿得跟馒头似的,还嘴硬说没事!”
傻柱瞪他:“滚!再拍我把你手机扔茅房里!”可转头看见远娃媳妇递来的红花油,又嘟囔道,“轻点抹,别跟抹水泥似的。”
远娃媳妇笑着蘸了点油给他揉:“当年我弟打篮球崴了脚,我就是这么给他揉好的。”
“你还有弟弟?”远娃正给师傅递钉子,忽然抬头问。
“嗯,比小宝还小两岁,在老家上学呢。”她手上的力道轻了些,“等攒够钱,就接他来这儿读初中。”
三大爷立刻凑过来:“我给你算笔账,转学手续费大概两千,租房加学费,一年至少一万五,你俩工资加起来……”
“三大爷!”远娃赶紧打断他,“吃饭呢,不算这个。”
三大爷悻悻地抿了口酒:“我这是未雨绸缪。”
夜里,远娃媳妇翻出个旧相册,指着泛黄的照片给远娃看:“这是我弟,去年拍的,长得跟豆芽菜似的,总说想来北京看天安门。”
照片上的男孩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站在田埂上,身后是大片的麦子地。远娃摸着照片边缘:“等东屋收拾好,就接他来住,咱仨挤挤也能睡。”
“那咋行?”她推了他一把,“得让孩子住得舒坦。”
远娃忽然想起白天三大爷的话,闷声说:“我明天去问问傻柱,他工地缺不缺临时工,我下班去扛水泥。”
傻柱的工地在城郊,远娃每天下班骑车过去,能赶得上卸最后一车砖。六月的天,太阳落了山还跟个大火炉似的,他扛着砖往楼上跑,汗水顺着下巴滴在楼梯上,摔成八瓣。
傻柱在旁边递水:“悠着点,别跟钱有仇似的。”
“没事,我年轻。”远娃抹了把脸,砖灰混着汗水流进眼里,涩得他睁不开。
第一天下工,他攥着挣来的八十块钱,买了串糖葫芦给小宝,自己啃着干馒头往回走。路过胡同口的修鞋摊,看见张奶奶正给摊主讲价:“就补这鞋跟,五块行不?我这退休金……”
“张奶奶!”远娃喊了一声,把钱塞给修鞋师傅,“给您补好点,记我账上。”
张奶奶急了:“你这孩子,刚挣的钱……”
“没事,我明天还来。”远娃笑着扶她往回走,“您鞋坏了,咋不跟我说?”
“我这不是怕麻烦你嘛。”张奶奶拍着他的胳膊,“傻柱都跟我说了,你在工地扛砖,累坏了吧?”
远娃没说话,只是把糖葫芦递到她手里:“酸的,开胃。”
夜里,他躺在床上,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却盯着天花板笑。媳妇摸他的背:“疼吧?别去了。”
“不疼。”他转过身,摸了摸她的头发,“等接你弟来,咱带他去吃烤鸭。”
东屋刷漆那天,许大茂的直播又上了热搜。他镜头一转,拍到槐花踩着板凳给墙根刷颜料,小宝举着小刷子在旁边瞎涂,俩人鼻尖都沾着白漆,像只小花猫。
“家人们看,这是咱院的小画家!”许大茂的声音透着兴奋,“槐花说要画满一墙的向日葵,小宝要画奥特曼打怪兽!”
评论区刷起了礼物——
“给小画家刷个火箭!”
“这墙刷完记得拍全景!”
“求问小宝的奥特曼是哪一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