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铁骑压境,亦不可摧。”
当晚宿于关内军营,他独坐灯下批阅文书,忽有快马加急送来一封密信??徽州急报:**齐青寂现身苏州,暗中联络旧部,疑似图谋东山再起。**
他眸光骤冷,指节叩击案几,发出沉闷声响。
齐青寂……那个曾执掌南北商路、操纵盐铁命脉的男人,十年前因勾结外邦被削籍流放,却在途中逃脱,隐匿江湖。他曾是云香楼真正的主人,也是阮凝玉被迫委身的“义父”。当年她之所以逃离,正是因为发现了他私通敌国、贩卖军械的罪证。而今此人竟再度现身,目标不言而喻??必是冲着阮凝玉而来。
谢凌当即提笔拟令,调遣刑察司精锐南下布控,同时密令徽州驻军加强城防,严禁任何可疑船只靠岸。他又修书一封直送归晚楼:
【凝玉:
近日风声有异,切记闭门守业,勿接陌生客商,夜间勿独行巷陌。若有异动,即刻点燃后院狼烟为号,十里之内必有人驰援。
我不在你身边,更要你自己护好自己。
凌】
信使星夜兼程而去。
而此时的归晚楼,正迎来一年中最热闹的时节。春樱面售罄,善愿角也换上了新的许愿牌。有个小姑娘写下:“想学写字。”阮凝玉便请了城中学堂的老先生每周来教半个时辰;一位老兵求一副拐杖,她托人从杭州定制,还附赠了一双厚底布鞋。
这日午后,一名蒙面妇人悄然登楼,坐在角落角落,只点了一碗清汤面。她吃得极慢,眼神却不时扫视四周,尤其留意后院通往内宅的小门。小翠察觉不对,悄悄告诉阮凝玉。
阮凝玉正在厨房熬药??那是为一位咳血老人准备的川贝枇杷膏。她听完小翠的话,眉头微蹙,却没有声张,只低声叮嘱:“去把后门锁上,前门留两人值守,若那妇人离开,立刻派人跟踪。”
半个时辰后,妇人离去,身形瘦削,步伐稳健,绝非寻常妇人。跟踪的伙计回报:她出了城门,直奔西郊一处废弃窑厂,那里早停着一辆黑篷马车,帘幕低垂,看不清车内情形。
阮凝玉当机立断,取出谢凌留下的铜牌,命人送往县衙,请刑察司特使彻查。
次日清晨,窑厂被围。官兵搜出大量伪造文书、空白盐引及一封尚未寄出的密信,内容赫然写着:“**归晚楼掌柜心性柔弱,易胁迫。若擒其亲眷,可逼其就范。另闻谢某甚爱此女,毁之可乱其心神。**”落款仅有一个墨画的梅花印记??正是齐青寂昔日标记。
全城震惊。
府尹震怒,下令通缉齐青寂及其党羽。刑察司顺藤摸瓜,接连破获三个地下据点,缴获兵器数十件、毒药三匣、密信百余封。其中一封竟提及当年云香楼大火并非意外,而是齐青寂亲手纵火,只为灭口知情之人,包括阮凝玉的生母。
阮凝玉捧着那封信,手指颤抖,泪落无声。
原来母亲死前最后一句话??“别信义父”??竟是血泪预警。
她跪在归晚楼后院那棵老梅树下,焚香祭拜,将信纸投入火盆。火焰升腾,映红她苍白的脸庞。她低声说:“娘,女儿终于替您讨回公道了。您安心走吧,这世间还有人在乎我,护着我。”
那一夜,她梦见了十岁的自己,蜷缩在云香楼偏房,听着外面打骂声、哭泣声,瑟瑟发抖。忽然一道身影出现,披紫袍,执长剑,将她抱起带离火海。她抬头看他,却是成年后的谢凌,目光坚毅,声音低沉:“不怕,我在。”
醒来时,窗外月色如霜,枕巾微湿。
她起身披衣,走到书房,翻开账本最末一页,提笔写下:
【庚戌年三月十七,阴。
恶鬼现形,往事昭雪。
我本以为重生归来,只为避开前世悲苦。可如今才懂,命运让我重活一次,是要我亲手斩断宿怨,照亮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