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理证据卷宗,眉头紧锁。他解下披风掷于椅上,声音冷峻:“周账房已招认,背后另有主谋,是个化名‘梅娘’的女人,曾在云香楼做过舞姬。”
阮凝玉抬眼:“可是柳含烟?”
“正是。”谢凌眸色深沉,“当年火灾后她失踪,传言已死。没想到她不仅活了下来,还成了齐青寂最信任的情报头目。她精通易容与蛊毒,专挑弱势女子控制心智,布下层层眼线。”
“她恨我。”阮凝玉苦笑,“因为我逃了,而她没能逃。”
谢凌握住她的手:“这次我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我已经调集六扇门精锐,封锁全城水道陆路,同时启用皇室密探网,追查‘梅娘’踪迹。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下令屠尽所有嫌疑之地。”
“不行。”她坚决摇头,“滥杀只会制造更多仇恨。我们要抓的是首恶,不是牵连无辜。”
他凝视她良久,终是叹道:“你比我更懂何为‘治世’。”
半月间,风声鹤唳。归晚楼暂停营业,改为临时避难所,收容那些被胁迫又悔悟的妇孺。阮凝玉亲自熬药、教她们识字,甚至请来老尼姑讲经说法,助其洗清心魔。有个少女哭着坦白曾往井中投毒,只因弟弟被扣为人质。阮凝玉非但未责,反而带她去县衙自首,求府尹宽宥。
“她已受够恐惧折磨。”她在公堂上直言,“若连悔改之路都堵死,这世间还有多少人会被逼成恶魔?”
府尹动容,特赦其罪,责令服役三年。消息传出,民心震动,许多人主动交出藏匿的密信与兵器,换取新生。
与此同时,谢凌布下的天罗地网终于收紧。一名伪装成卖花婆的老妪在城北被捕,身上搜出刻有梅花印记的铜牌。经严审得知,柳含烟藏身于太湖畔一座孤岛庄园,名为“栖梦园”,实为训练死士的巢穴。
出征那日,天色阴沉。谢凌披甲佩剑,率领百名亲卫登船。阮凝玉送至码头,递上一个布包:“这是我绣的护身符,和当年一样。上面不再是燕子,是一只凤凰。”
“为何?”他问。
“因为你早已不是孤鹰,而是能庇佑万民的凤阙之主。”她望着他,目光坚定,“但记住,若你变成另一个暴君,我也会亲手熄灭你的火。”
他怔住,随即郑重收下,吻她指尖:“我宁负天下,不负你这一句警醒。”
舰队破浪而去。三日后战报传回:栖梦园被攻破,烈火焚烧整夜,残党尽数伏诛。柳含烟拒捕自焚,临死前高喊:“阮凝玉!你以为赢了吗?齐爷的根还在!他的血脉未绝!”
阮凝玉听到这句话时,正在学堂教孩子们唱一首新编的童谣:“春风吹,樱花开,阿姊教我读诗来……”歌声戛然而止。她猛然想起,齐青寂确有一子,幼时送往海外养病,此后音讯全无。莫非……他还活着?
她立刻修书一封,派人快马送往京城监察总署。信中详述柳含烟遗言,并附上当年云香楼仆役口供??据说那孩子天生左耳后有一枚朱砂痣,形如梅花。
数日后,谢凌归来,面容憔悴,铠甲染血。他带回一枚玉珏碎片,上面隐约可见半个“齐”字。据俘虏交代,这是齐家嫡系信物,唯有继承者方可持有。
“我已经下令彻查沿海商船进出记录,排查所有可疑人物。”他坐在庭院石凳上,接过她递来的热茶,“但这孩子若真潜回中原,必定伪装极深,甚至可能……就在我们身边。”
阮凝玉沉默良久,忽然道:“还记得去年冬天,有个流浪少年来求一碗面吗?他说父母死于瘟疫,只想学点手艺活下去。我让他在厨房帮忙,三个月后他悄悄走了,只留下这个。”
她取出一只木勺,柄端刻着极小的图案??一朵五瓣梅花。
谢凌盯着那勺子,眼神骤冷:“他何时离开的?”
“正月初六,你说要去北地那天清晨。”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惊涛骇浪。若那少年真是齐青寂之子,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