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一座石桥横跨两岸,桥畔古寺钟声悠扬。
谢云章一身素袍,独自前来。远远便见周怀安立于桥头,背影清瘦如松。
“老师。”他恭敬行礼。
周怀安转身,目光深邃:“你来了。”
“学生不敢不来。”谢云章低头,“但心中仍有疑惑??为何避开封府邸,选在此处相见?”
周怀安不答,只道:“你可知二十年前,谁在这座桥上被废为庶人?”
谢云章一震:“是……废太子赵恒。”
“不错。”周怀安缓缓道,“他也是寒门出身,也曾立志革新朝纲,打压豪强,重用清流。可最后呢?被诬结党营私,遭百官联名弹劾,先帝一怒之下将其幽禁,三个月后暴毙于别院。”
他看向谢云章:“你说,他是死于疾病,还是死于人心?”
谢云章喉头滚动,久久不能言。
“你们这次能中榜,并非solely因为才华。”周怀安声音低沉,“而是因为有人需要你们的存在,来对抗东宫。赵昭借你们之名,行夺权之实。她今日捧你们上天,明日便可踩你们入泥。”
谢云章颤声:“可若无公主力挺,主考官岂敢冒犯东宫取士?我们根本不可能上榜!”
“所以你就该感激她?”周怀安冷笑,“那你告诉我,她救的是你们,还是她自己?她所做的一切,哪一件不是为了削弱赵允、巩固势力?你们不过是她的武器罢了。”
谢云章脸色发白。
“我叫你来,不是要你背叛谁。”周怀安语气稍缓,“而是要你清醒。从今日起,你不再是单纯的士子,而是卷入了这场生死博弈的棋子。你要想活命,要想实现抱负,就必须学会??**独立于所有权力之外。**”
他从袖中取出一本薄册,递过去:“这是我这些年整理的《士林录》,记录了天下三百六十位寒门才俊的籍贯、师承、志向。你带回去,悄悄联络其中二十人,组成‘明经社’,不依附任何一方,只传播文章、评议朝政。”
谢云章震惊:“这……这不是结党吗?”
“结党?”周怀安嗤笑,“他们早已结党了!东宫有门客三千,公主有幕僚百人,皇后有外戚支撑,就连大理寺少卿都是赵允表兄!天下皆党,唯独不准我们结社?”
他逼近一步,目光如炬:“我要你们成为一股无法忽视的声音。既不效忠皇帝,也不谄媚权贵。你们存在的意义,就是让所有人知道??**士人,不该是权力的附庸。**”
谢云章双手接过册子,指尖微微发抖。
“老师……若被发现……”
“那就死。”周怀安平静道,“但你要记住,一个人可以死,思想却不会。只要还有人念你的文章,传你的名字,你就永远活着。”
??
数日后,京城骤起风波。
一份名为《明经纪闻》的手抄刊物悄然流传于国子监、太学、翰林院之间。首篇即为谢云章所撰《论公器不可私用》,直言“春闱虽公,然取士之道仍受权势牵制”,并影射公主“以怜才之名,行揽权之实”。
全文气势磅礴,引经据典,一时洛阳纸贵。
赵昭得知后,正在批阅各地密报,闻言手中朱笔一顿,墨迹染透纸面。
“谢云章……竟敢反噬?”她冷冷道。
白露惶恐:“娘娘,此文已在士林掀起巨浪。许多人开始反思,是否过于依赖公主庇护……甚至有人说,真正的清流,应超然于党争之外。”
赵昭沉默良久,忽然笑了。
“好一个周怀安……这才是他的真正手段。不争官位,不求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