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工匠不是搅动波涛的弄潮者。
匠人生命的如水中清萍,在达官贵人的喜怒无常中,随着波涛而起伏。
匠人的技艺就是他们唯一所能拥有的根。
他们的身家性命,前途命运,全部的全部,都寄托在手中的一把刻刀之上。
顾为经站在了那家雕刻工坊之中。
数百个日头,数千个日头,数十年都融为了这寂寂的一刹那。
窗外的菊花开败了无数次,无数個人影在其中穿行。
初时多为麻衣布衣的学徒。
后多了些行走的商贾,从小商贩到戴着金玉配饰的大商贾。
又变成了宽衣博袖头戴方巾的士大夫。
到了最后,甚至出现了御用监绣有海水的蓝袍内官的身影。
顾为经明白,这意味着陆子冈的名声越来越大,他的雕刻技法在被越来越广的传颂,在被越来越多的公卿贵胄们所认可和喜爱。
对比历史上绝大多数没有留下自己姓名的工匠,那些因为造出的物品不符上意而失势获罪的匠人。
他无疑是幸运的。
但在绝大多数时候,在这些川流不息的层叠幻影中,最多的依旧是独身一人的陆子冈。
没有妻子,没有朋友。
凝固般的寂寞里,这有凝固般的一个男人……还有他掌中啄玉的工具,雕版的刻刀。
技艺就是他的妻子,也是他唯一的友人。
顾为经在一瞬间,在这些同时存在的交错的身影中,目睹了他的少年、青年与老年。
他的身形变高又变矮。
工具台移了几次位置,作坊内又多添了几处陈设,墙上也多了几幅名人的字画。
唯一不变的。
就是窗外的菊花,与手中的雕刀。
陆子冈一生中以将文人画的风骨与线条,全部都完整的保留到了刻画技法之中而闻名。
甚至以此赢得了东夏封建历史上工匠的最高荣誉——留名。
是的。
对于士大夫来说,在自己的作品上署名是最为天经地义,理所应当不过的事情,这是任何人也无法剥夺的权力。
碰上乾隆这样的盖戳爱好者,一生刻了1000多方各种章的主。
不管是不是自己的作品,人家都喜欢打桩机成精一样盖个自己的章上去。
自己盖累了让小太监盖,小太监盖完了自己再撸胳膊接着盖。王羲之的《快雨时晴贴》,全文共二十八个字,乾隆愣是给硬盖了170个章上去。
把字贴整的跟视频弹幕似的,密密麻麻。
王羲之的儿子王献之的《中秋贴》的待遇明显要好的多,全文三十余个字,乾隆爷也就往上盖了80来个私章而已,“字章比”倒是已然低了不少。
但工匠来说。
无论所制造的器物有多么的精美,是玉匠、木匠、石匠还是铁匠,是景德镇烧瓷的还是宜兴造紫砂壶的。
工匠从来都没有过在自己所制作的物品上留名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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