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去寻这世间最好的纸,也会去找这世间最好的墨。
因为禹女君值得一切最好的。
“啊呸!”
禹乔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悻悻放下了手中毛笔,“倒是浪费这张上好的宣纸了。”
虽说之前批改过不少奏折,但她当了一百年的龙,手法到底还是生疏了。
明明在草纸上还能写个像样的字来,结果用了张上好的宣纸,字就成了一大粒的“黑豆”
。
旁人写的是满纸簪花字,禹乔写的是满纸“黑豆豆”
。
她盯着宣纸上排列整齐的“黑豆大军”
,眉目哀愁。
入赘当然是有入赘的好处了,但坏处是崔府上到丞相崔瑛,下到跑腿小厮,一个个都“望乔成状元”
。
这不,崔桦刚走不久,春娘子就带来了这些上好的笔墨,还有据说很珍贵的世家藏书,连崔瑛当时备战科举时做过批注的书都拿来了。
春娘子还跟禹乔感慨:“当年,大人也是意气风,有夺取状元之心。
拿了小三元后,又接连在乡试、会试夺得头名,却偏偏在殿试前一天吃坏了肚子,表现不算好,被排到了二甲。
她听说禹女君亦有此心,很是高兴。”
但禹乔很不高兴。
春娘子走后,她愁眉苦脸地把心爱的话本子垫在书堆下方,拿起了毛笔,想看看自己的底子还剩下多少,却现自己连个字都写不齐整。
这钱不好拿啊。
禹乔现在连看话本都没了心情。
更别提晚饭之时,崔瑛还兴致勃勃地拿出了“我考考你”
的架势,幸好都被禹乔有惊无险地答了个大概。
因是口头问答,崔瑛也就忽略了禹乔的大白话,而是专注于她说的内容。
“贤媳这回答……”
她摸了摸下巴,却想起了今日早朝高坐于金銮殿龙椅之上的皇帝,“倒是令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呵呵,是吗?”
禹乔抹了把冷汗,尴尬地笑了笑。
崔瑛一拍饭桌,爽朗大笑,连说了三个“好”
字:“看来,咱崔家真能出个状元了。”
她拍了拍禹乔的肩,满脸欣慰:“还是女子好啊!”
禹乔整张脸都快要笑僵了。
她甚至还能听见旁边小桌上崔桦的吹嘘声:“禹女君有旷世之才,我只要当好她身后的小男人就行了……”
禹乔:……
她现在对这个老是害羞的“小红果”
也多了几分怨言。
好像她要考状元这个消息,就是从他那传来的吧。
崔植不语,却敏感捕捉到了禹乔刚才瞥来的眼神中似乎带着轻微的不满。
他用宽袖挡脸,饮了半盏茶,嘴角微翘。
一饭之后,崔植没有急着回到自己住处。
他知道像崔桦这种见色忘德的人是会想方设法地抓住机会,向禹女君献魅讨好,花枝招展地展示自己。
他只是从另一条石子小路踱步离开,绕了点路,“不经意”
地在另一条石子路上见着了隔着花丛交楼的禹乔和崔桦。
崔植没有急于出去,他还站在假山后思索着等会该与禹乔说些什么话,却突然听见了禹乔淡淡的一句“出来”
。
他惊讶于禹乔的敏锐,整理好身上衣着,从假山后走出,面上还带着恰到好处的笑:“见过禹女君。
抱歉,崔植只是恰巧路过,本无意打扰。”
禹乔手里还捧着崔桦刚才塞来的墨。
刚被“小考”
偷袭的禹乔脸上都是木愣之色,呆呆地点了点头:“哦。”
她现在也懒得思考这人是有意还是无意了。
大女人还是不能轻易入赘,太可怕了。
禹乔正欲离开,却又听见崔植开口。
“刚在此处,碰巧也听见了三弟说的些许话。”
崔植低头浅笑,“三弟年幼,想法或许过于天真了。
科举岂是容易的事?榜上无名者数不胜数。
禹女君还是不要太勉强自己了,该休息的时候还是好好休息。”
他这话说到禹乔心里头了。
“是极。”
禹乔此刻看向崔植的眼神明显不同了。
手里沉甸甸的墨又在提示她府中众人对她期待,禹乔沉重叹气。
刚才禹乔的一句“是极”
让崔植有了继续与禹乔沟通的话题。
崔桦频频送礼的举动确实贴心,也的确体现了他对禹女君的敬爱,却不知道任何一样东西被放大后都会对接受者造成了一定压力,包括了他的爱。
崔植眼底笑意渐浓。
崔桦用爱咄咄相逼,他就当一株解语草吧。
崔植小心试探,上前走了半步,低声说道:“禹女君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
崔府得到殊荣已经足够多了。”
他说着,忽然看向了皇宫方向,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