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城市还在沉睡,云港的天际线却已被写字楼的灯光点亮。
苏明玥坐在顶层办公室中央,窗外是尚未苏醒的金融区,玻璃幕墙映出她苍白而冷静的脸。
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那张照片上——阳光洒在草坪,她抱着一只雪白英短猫咪,笑得毫无防备。
朵朵。
这个名字曾在她心里滚烫过千百遍,可现在,它像一粒沉入深海的沙,找不到归处。
她指尖轻颤,划过屏幕,将照片放大。
那个笑容,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
心口猛地一缩,仿佛有根看不见的线被狠狠扯断。
但她没有迟疑,迅速打开录音笔,声音低哑却坚定:
“如果你听到这段声音,说明我已经开始忘记重要的人。请继续执行‘光之种子’原定计划。”
话音落下,她按下加密上传键,文件悄然流入名为“观察哨”的私有云端,并设定触发机制:连续48小时无操作,自动解封。
这是她的最后一道防线——为那个可能不再记得自己的自己,留下火种。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推开。
老马拎着黑色公文包走进来,神情凝重地递上一份境外交易快报。
“林景深让我亲自送来。”他说,“他说……这次动静不对。”
苏明玥接过文件,目光扫过数据的一瞬,瞳孔骤然收缩。
三家外资投行——摩根凯恩、瑞信远东、太平洋资本——在t+0时段集体增持“凤凰基金会”关联债券空头头寸,总规模突破百亿。
更诡异的是,所有仓位都精确绑定在t+3日跨币种结算窗口期,清一色采用离岸人民币与港元双轨结算结构。
她的呼吸微微一滞。
这不是普通的做空布局。
这是“钟楼协议”里记载的“时间裂缝操控术”。
利用全球清算系统的地理时差,在亚洲市场闭市、欧美尚未开盘的三小时真空期内制造流动性冻结,从而引爆连锁违约。
一旦成功,凤凰计划支持的三百余家中小科技企业将瞬间陷入资金链断裂,而她一手建立的公益金融生态,将在二十四小时内崩塌。
她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向会议室,手指已在空中虚划战术路径。
刚拿起白板笔,手腕却突然一软。
记忆如潮水退去,留下干涸的沙滩。
她盯着白板,嘴唇微动:“我记得……要防结算延迟……但怎么破?”
笔尖悬停在半空,迟迟未落。
三秒。
五秒。
时间仿佛凝固。
就在她意识即将滑向混沌之际,一只手稳稳握住她的腕。
顾承宇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西装未脱,眼底布满血丝。
他一把将她拉出会议室,强行按进检测椅。
脑波扫描仪启动,幽蓝光线在她太阳穴周围流转。
几秒后,警报声响起。
“海马体活跃度32%,已进入危险阈值。”人工智能语音冰冷宣告,“建议立即终止高阶认知干预。”
顾承宇眼神骤沉,声音压得极低:“你不能再用‘逻辑重构场’。否则下一秒,你可能连自己都不认识。”
苏明玥闭上眼,额头渗出冷汗。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
那种通过深度共感逆向推演对手思维的技能,正在吞噬她的记忆。
每一次使用,都是以遗忘一段情感为代价。
但她不能停。
凤凰计划不只是项目,它是无数普通人最后的希望灯塔。
她忽然低声哼起一段旋律。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那是父亲教她的第一首歌,也是她童年唯一能让她平静下来的认知锚定曲。
音符虽短,却像一根细线,把她从意识深渊中一点点拉回。
她睁开眼,目光清明如初雪。
“我不靠它预测。”她轻声道,“我靠他们提醒我该做什么。”
顾承宇怔住。
他知道“他们”是谁——那些藏在“守灯人网络”背后的普通人,负债的母亲、失业的父亲、被断供的房子、卖不掉的厂房……他们的声音曾汇聚成一场静默风暴,支撑她走到今天。
苏明玥转身走回办公桌,手指敲击键盘,调出“守灯人”节点监控面板。
密密麻麻的绿色光点遍布全国,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个仍在发声的家庭终端。
“许昭宁。”她唤道。
技术官立刻接通视频会议。
“我要过去七天内所有节点上传的真实录音原始数据。”她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锋利,“全部整理出来。”
许昭宁皱眉:“您要听全部?那至少有上万条……”
“不。”她打断,“我只要那些……真正绝望的声音。”凌晨两点十七分,云港市金融中心顶层的灯光仍未熄灭。
整座城市在夜色中沉浮如海,唯有这扇窗还亮着,像一盏不肯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