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为,那个姓关的最多也就是个不作为、懒政怠政的昏官,却万万没想到,这孙子背地里竟然黑到了这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调查报告上写得清清楚楚:这些年来,这混蛋伙同了县里几个相熟的工程队,每年都以各种名目向上面申请大批的援助款和建设资金,号称要修建镇上的各种基础设施。
可实际上,他们做的全是表面功夫,有95%以上的钱款,都被他和白水镇政府的几个核心领导,用五花八门的手段给私吞了,
剩下的那点残羹冷炙,还分给了那些工程队作为封口费。真正用到民生实处的钱,恐怕连总额的5%都不到!
就说那个决堤的水库!
当初上面是按照修建一座应对百年一遇洪水标准的中小型战略水库来拨款的,资金给得相当充足。可这帮丧尽天良的畜生,拿了钱之后,竟然玩起了偷梁换柱的把戏!
他们把国标的高强度螺纹钢,换成了几乎细了一半、锈迹斑斑的“瘦身钢筋”;把高标号的特种水泥,
换成了市面上最低廉的劣质水泥;甚至为了节省成本,在混凝土里掺入了远超标准的石粉和劣质河沙,整个坝体的结构强度连设计标准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表面上看,那大坝修得有模有样,可内里,跟豆腐渣糊起来的空壳子根本没什么区别!
难怪!难怪一场并非发生在正中心的地震,就能直接把它震出裂缝!
林辰拿着文件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一股冰冷的怒火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为了堵住这个豆腐渣工程的决口,整整牺牲了四名公安同志!周卫东更是重伤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听杨姨说,他那条腿就算治好了,以后一到刮风下雨天也得疼得受不了,落下了终身的病根!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帮蛀虫!
林辰死死地攥着那份文件,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牙关紧咬,胸中那股愤慨与憎恶,几乎要喷薄而出。
“妈的!这帮畜生!简直猪狗不如!”
“何止啊。”陈清泉的脸色铁青,声音里压抑着火山爆发般的愤怒,
“那王八蛋,连低保户的低保金和村里老年人的养老保险钱都不放过!找各种五花八门的理由盘剥克扣,全都中饱私囊了!”
他喘着粗气,双眼通红,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最他妈可气的是,你知道吗?省里给咱们石川县一些患有先天性疾病的婴幼儿,专门设立了一个医疗补贴。
就是治病的时候,家里可以申请抵扣很大一部分费用。这原本是为了解决那些家里有病人、又真的治不起的困难家庭的燃眉之急的。”
陈清泉死死地盯着林辰,一字一顿地问:“可你知道这孙子是怎么做的吗?”
林辰茫然地摇了摇头,心里已经有了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陈清泉猛地抄起桌上的搪瓷水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往地上一砸!
“咔嚓!”
水杯被摔得四分五裂,瓷片飞溅。
“他妈的这个王八蛋!”陈清泉的咆哮声在办公室里回荡,“他居然要那些生病孩子的妈陪他睡觉,才肯给批那个救命的条子!
这些年,有名有姓、查有实据的,至少有十几个年轻的母亲……都被这王八蛋给糟蹋了!”
说到最后,他这个铁打的汉子声音里都带上了一丝颤抖和痛苦。
“这也是我的失职……我调过来这么久,竟然没发现他是这么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看着陈清泉脸上那深深的自责,林辰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劝道。
“老大,你这话怎么说的?你调任县委总共也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些事都是以前赵建明在位的时候,他和身后那帮王八蛋搞出来的烂摊子。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辰的语气十分坚定:“再说了,既然现在咱们已经知道了这个情况,也亲手打掉了这个毒瘤,
那以后这里的事儿,咱们就多看着点儿,多上点心,别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不就是了吗?”
陈清泉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还是意难平,他依旧骂骂咧咧的。
“老子就是觉得,哪怕是直接枪毙了这畜生,都算是轻的!”
“要是现在还有当年那个凌迟的司法,老子恨不得亲自上去,一刀一刀地多片他几刀!”
说着说着,陈清泉这个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铁打汉子,声音竟然哽咽了。他猛地抬手捂住脸,宽阔的肩膀剧烈地抽动起来,压抑的呜咽声,最终变成了痛苦的嚎啕大哭。
他抱着头,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跟林辰哭诉起来。
“臭小子……这回……这回整个白水镇,伤亡了1000多口子人啊!”
“那是1000多条活生生的人命啊!谁不是爹生父母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