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平了整整一个为祸一方的邪派。
那血流成河的场面,至今还被老一辈的人挂在嘴边,用来吓唬不听话的小辈。
现在的张静清,青出于蓝,修为更是深不可测。
他们这些人,虽然人多势众,但真要说谁有胆子第一个去叩那扇门,还真没有。
唐门的门主是个沉默寡言的瘦高中年人,双手一直拢在宽大的袖袍里,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他的眼睛半开半阖,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但偶尔闪过的一丝精光,却暴露了他正在仔细观察着天师府周围的一草一木,像是在寻找着某种破绽。
崆峒派的掌门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浑身肌肉虬结,他抱着胳膊,鼻孔里喷着粗气,显得有些不耐烦。
可即便如此,他的双脚也像是钉在地上一样,没有丝毫要上前的意思。
人群中,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这……就这么干等着?”
“不然呢?你上?你没看见王家那老狐狸都只敢动嘴皮子吗?”
“妈的,老子还以为今天能有什么大场面,结果就是来这儿罚站!”
“小声点!
你以为天师府是什么地方?老天师听不见?”
这些议论声虽小,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让本就焦躁的气氛更添了几分烦闷。
所有人都心怀鬼胎。
他们是听说了龙虎山有变,才齐聚于此。
有人想趁火打劫,分一杯羹;有人想一探虚实,看看这正道魁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还有人,纯粹就是来看热闹,唯恐天下不乱。
可无论他们抱着何种目的,当天师府那紧闭的朱漆大门真实地出现在眼前时,所有的野心和算计,都被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敬畏给压了下去。
那扇门后,坐着的是张静清。
是这一代的天师。
……
与外界的喧嚣和压抑截然不同,天师府内,一片静谧。
张静清独自一人,端坐在正堂之上。
他没有点灯,昏暗的光线从窗棂透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脸庞,显得愈深沉。
他的面前,摆着一张古朴的木案。
案上,横放着一柄连鞘古剑。
剑鞘呈玄黑色,没有任何华丽的纹饰,却透着一股历经岁月沉淀的厚重与威严。
天师剑。
张静清的手中,拿着一块洁白的丝绸。
他正在一丝不苟地擦拭着剑鞘,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的手指稳定有力,从剑柄到剑鞘末端,一遍,又一遍。
他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王蔼那公鸭嗓子,崆峒掌门的粗重呼吸,还有那些蝇营狗苟的窃窃私语。
他甚至能感受到,一道道或贪婪,或忌惮,或试探的目光,正穿过墙壁,落在他所在的这座大殿之上。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既无愤怒,也无紧张。
他只是在擦剑。
擦拭这柄从第一代天师传下来,斩过无数妖邪,也镇压过无数宵小的法剑。
剑鞘上的每一寸冰凉,都仿佛在向他诉说着龙虎山千百年来的风雨。
他擦得很仔细,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外面的那些人,像是一群围在虎穴之外,逡巡不前的狼。
他们在等待,在观望,在互相试探,想看看这头老虎是不是真的病了,弱了。
而他,就是那头老虎。
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安然地坐在这里,磨砺自己的爪牙。
让他们等。
让他们猜。
让他们怕。
时间拖得越久,他们的耐心就会被消磨得越干净,心中的恐惧就会被放得越大。
当恐惧压倒贪婪时,他们自然会做出选择。
忽然,张静清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抬起头,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殿宇和攒动的人群,望向了山下的某个方向。
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回来了。
那四个小子,终于回来了。
也罢,是时候……
让外面的这些“客人”
,看一看龙虎山真正的待客之道了。
他将丝绸布整齐地叠好,放在一边。
然后,他的手,缓缓地握住了天师剑的剑柄。
与此同时,山道林中。
“不能再等了!”
山顶之上,天师府那扇紧闭了许久的朱漆大门,在“嘎吱”
一声悠长而刺耳的声响中,缓缓地……
打开了。
刹那间,广场上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数百道目光,齐刷刷地,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聚焦在了那道开启的门缝上。
一道身影,手持长剑,大殿开启,张静清,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今日!
龙虎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