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谢桑宁站在西寒的城墙上,目光落在城外那片刚刚被清理出来的营地上。
空气吸入肺腑,带着寒意,却让她的思绪愈发清晰。
城墙下,传来整齐的呼喝声。
夜幕降临,西寒府衙后堂,炉火烧得噼啪作响,勉强驱散着刺骨的寒意。
屈县令拘谨地坐在下首的矮凳上他面前的谢桑宁,只穿着一身朴素的靛蓝棉袍,未施粉黛,长发简单束起,正就着昏黄的油灯,仔细翻看着屈县令重新整理出的西寒户籍和田亩草册。
“屈县令,”谢桑宁放下册子,抬起头,“能在短短时日内梳理出这些头绪,你辛苦了。”
“不敢当!县主折煞下官了!”屈县令连忙放下茶碗,起身拱手,语气带着惶恐和一丝激动,“全靠县主运筹帷幄,百姓才愿意回来登记造册……下官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他说的是实话。
若非谢桑宁的铁腕和粮仓,他这县令的名头,在这西寒没什么大用。
谢桑宁抬手示意他坐下,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份内之事,能做到你这个程度,已属不易。西寒根基浅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前功尽弃。”
她看着屈县令花白头发下忠恳的脸,缓缓开口:“屈县令,本小姐欲重整乾坤,再造山河。”
她没有说“造反”二字,但那意思,已如同惊雷在屈县令耳边炸响!
屈县令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他本能地就想跪地求饶,想劝谏,想逃跑……无数个念头在瞬间冲撞。
然而,当他看到谢桑宁那双眼睛时冷静了下来。
那双眼睛仿佛在告诉他,谢桑宁她胜券在握。
仿佛她所说的是一件理所当然、必将成功的事情。
再联想到这位谢大小姐自踏入西寒以来展示出的种种通天手段,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和狂热,如同野火般在屈县令枯寂了二十年的心底猛地燃起!
扑通!
屈县令再次跪倒在地,这一次,没有任何犹豫,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县主!下官贱命一条,在这西寒苦熬二十余载,早已被朝廷遗忘如敝履!是县令给了西寒活路,给了下官一条重新做人的路!县主宏图大志,下官愚钝,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下官知道,只要是县主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成!”
“水里火里,刀山油锅,下官这条老命,就交给县令了!”
这番话发自肺腑,他不需要知道谢桑宁的具体计划,他只需要坚信一点:跟着县主,有活路,有前程!
谢桑宁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起来吧。”谢桑宁的声音温和了些许,“本小姐不要你葬身之地,要你好好活着,替本小姐管好这西寒。”
屈县令激动地站起身,老泪纵横:“下官……定不负县主重托!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很好。”谢桑宁点点头,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幽深,“根基要稳,人手要足。西寒偏狭,人才难得,除了我带走去参加科举的那些人,本小姐在金陵,还有一些可用之人。”
屈县令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谢桑宁从袖中取出一份薄薄的名单,递了过去。上面只有十几个名字,没有任何官职标注,看起来平平无奇。
“这些人的家眷,”谢桑宁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掌控力,“需要分批、隐秘地迁来西寒。此事,由你亲自负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