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建的营舍与木楼,透着一股饱经战火的沧桑与急就的简陋。阵法勉强笼罩四周,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焦煳气息。一路走来,张炀目光所及,尽是披甲带伤的修士,他们神色冷峻,或低声交谈,或默然打磨法器,压抑的氛围笼罩整个营地。
两人很快来到一处两层阁楼。阁楼不大,楼外插着一杆残破的旗幡,剑痕与爪印清晰可见,仿佛随时可能倒塌。推门而入,屋内寥落简陋,仅有几张木几与蒲团,墙角摆放着一盏灵灯,火光忽明忽暗,映照得两人神情愈发沉郁。
张炀与白烈相对而坐。空气里仿佛凝结着一层无形的沉重,谁都没有先开口。片刻后,张炀眉头轻皱,打破沉默:“如今天剑宗如何?”
白烈怔然,面色一暗,仿佛胸口被重物压着,良久才叹息开口:“天剑宗如今愈发落魄……连个宗门驻地都没有,这百余年来,只能如流民般迁徙各处。不同于你们长青宗,尚且还有落云山脉能立足。”
说到这里,他目光黯淡,手指缓缓摩挲着膝前的木几,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张炀神情微变,眉心不自觉地拧紧。他未曾料到,百年光阴过去,昔日威震一方的天剑宗竟至如此田地。那股曾令各宗忌惮的凌厉剑意,如今似乎只剩残影。
白烈似是压抑许久,声音低沉继续道:“此次曲阳国之变,我不得不带领宗门弟子赶赴前线,拼命与妖族厮杀。所图不过是一些功勋,以便为日后谋得一处栖身之地罢了……”
说到“功勋”二字时,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与苦涩。明明是以命相搏的血战,在宗门生存的大势面前,却只被视作换取安身之所的筹码。
张炀静静注视着白烈,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沉重,仿佛看见了整个修真界在战火下的缩影。
张炀闻言,目光骤然一凝,眼底深处仿佛有雷霆闪过。他静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那天剑宗,可还想回返苍国?”
白烈先是愣了愣,随即苦笑一声,脸上的线条都显得有些僵硬:“想啊,怎能不想?苍国是我天剑宗的根基,是历代先辈传承之所。只是……如今宗门早已凋敝,强者陨落殆尽,弟子流离四散。凭眼下这点实力,别说驱逐妖族,就连勉强自保都要拼尽全力,哪还有可能谈回返苍国?”
说到此处,他叹息一声,手掌无意识地抚过桌面,那道深深的剑痕似乎触动了他心底的伤痛。
张炀听后,却忽然低低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冷意与决然:“既如此,那就好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