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那些吵闹的亡魂说话:“不是她在画……是那些死人,终于学会了怎么握笔。”
佐藤抵达新宿西口地下通道时,这里已经围满了人。
那扇在灰色墙壁上熠熠生辉的荧光门,成了最新的网红打卡点。
手机的闪光灯此起彼伏,甚至有好事者拿出荧光喷漆,在旁边有样学样地模仿绘制,但画出的东西只是拙劣的仿品,毫无生命力。
佐藤挤过人群,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蹲下身。
她没有去看那扇门,而是将那台老式录音机贴在门边的墙壁上,按下了播放键。
录音机里没有声音传出,只有微弱的电磁波在运作。
她将嘴唇凑近录音机,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说:“如果你们还记得我,请用‘颜色’来回应我。”
一分钟,两分钟……周围的喧嚣一如既往。
就在佐藤几乎要放弃时,异变陡生。
那扇原本散着稳定幽蓝色光芒的荧光门,门缝中的光线毫无征兆地开始波动。
蓝色渐渐褪去,一种温暖、明亮的橙色从门缝中渗透出来,并迅染遍了整扇门。
那橙色,正是她过去在某次名为“共葬仪式”
的集体悼亡行为艺术中,用来象征“春天味道”
的专属色号。
是他们。
他们记得。
佐藤的眼眶瞬间滚烫,她迅眨了眨眼,逼退了泪意。
她从背包里取出一支肉眼不可见的隐形荧光笔,在门框外侧,用极快的度画下了一串由长短不一的短划组成的、类似摩斯密码的图案。
翻译过来是八个字:“勿信广播操音乐”
。
这不是为了警示在场的任何一个活人。
这是一段被她编码过的视觉指令,一段可以被那些刚刚觉醒的“共感者”
在潜意识层面直接捕捉并理解的抵抗指令。
当晚,位于地下深处的神宫寺数据中心警报骤响。
神宫寺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冲到主屏幕前。
一条从未见过的异常数据流正在冲击着防火墙。
她迅追踪来源,震惊地现,全国所有接入“静默覆盖计划”
系统网的中小学校,其广播系统在凌晨三点整进行每日自动校准音量时,均在同一时刻,短暂地输出了一段长度为o8秒的、被识别为“无效杂音”
的音频。
神宫寺立刻将这段杂音进行频谱分析,屏幕上跳出的波形图让她头皮麻——那段杂音,赫然就是佐藤在新宿墙上画下的那串摩斯密码的音频版本!
这段信息,正通过他们用来向民众植入潜意识指令的“静默覆盖计划”
的反向通道,如同一款具备自我复制能力的病毒,嵌入了他们庞大系统的每一个神经末梢。
就在她还没从这惊人的现中回过神来时,主屏幕上,数据流的冲击突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行用最基础的系统字体显示的新文字,仿佛是无数人意志的汇集:
“门开了,光姐姐。”
同一时刻,在自己的公寓里,佐藤陷入了深沉的梦境。
她看见无数双稚嫩的小手,正合力推着一扇无比巨大的门。
门后,不是任何她见过的景象,而是一片泛着淡金色涟漪的、温暖而浩瀚的虚空。
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清晰无比,却并非出自喉咙,而是回响在整个梦境空间:“这次,轮到你们来讲故事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佐藤猛然惊醒。
她大口喘着气,冷汗浸湿了枕头。
她下意识地摸向心口,那道金线依旧温热。
然而,当她的视线扫过枕边时,呼吸却骤然停止。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被折叠起来的蜡笔画。
她颤抖着手展开,画纸上,是一扇歪歪扭扭的门扉,门的颜色正是她在梦中所见的淡金色。
而在门的下方,用同样稚嫩的笔迹写着一行字:
“换我画你。”
夜还未全退,窗外城市的轮廓在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中沉默着。
佐藤坐在床边,手中捏着那张薄薄的画纸,感觉它有千斤重。
巨大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从四肢百骸涌来,她需要一点热的东西,一点属于现实世界的、可以握在手里的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