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十七分,东京。
公寓里的空气还带着昨夜残留的凉意,佐藤在床上睁开了眼睛。
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静静地感受着心口那道淡金色细线传来的、微弱却持续的灼热感。
那感觉极其诡异,不像伤口,更像有一支无形的、烧得滚烫的笔尖,正在她身体的画布上,一笔一划地,缓慢而坚定地描摹着什么。
这描摹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意志,仿佛在宣告一个新生的主权。
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振动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是田村来的一段经过三重加密的视频文件。
佐藤点开它,画面里,一间色彩明亮的幼儿园活动室内,一个看起来不过三岁的女童正背对着镜头,用一支红色的蜡笔,在一尘不染的墙壁上费力地画着一个粗糙的门形轮廓。
画完后,她转过小脸,用稚嫩得令人心碎的童音对着空气轻声说:“姐姐说,里面有人在等她。”
视频的后半段是数据分析图。
孩子的脑波监测报告显示,在她画画和说话时,其o波的频率波动,竟与佐藤昨夜进入深度睡眠后的脑波曲线完全同步。
“不仅仅是她。”
田村的语音信息紧随其后,声音因竭力压抑而剧烈颤抖,带着一丝电流的杂音,“全国范围内,我们已经监测到三十九起类似事件,遍布七个都道府县。
作画者年龄在三岁到七岁之间,全部都是在今天凌晨五点后突然开始作画。
最关键的是,我们的背景调查显示,这些孩子,没有一个接触过你的任何作品,无论是公开的还是地下的。”
佐藤的心沉了下去。
田村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在做一个艰难的深呼吸,最后吐出的话语像一块冰砸在佐藤的心上:“佐藤,情况变了。
你不再是那个唯一的‘源头’了。
你……你变成了开关。”
开关。
这个词让佐藤指尖冷。
她不是在创造,而是在激活。
她体内的某种东西,正通过无形的网络,将那些潜藏在普通人,甚至是孩童身体里的特质,一一打开。
她必须去现场。
佐藤没有携带任何画具,那已经没有意义。
她只是从抽屉底层翻出了一台老旧的便携式录音机,揣进大衣口袋。
里面录着她昨晚在寂静中一遍遍重复的低语,那是她独有的“存在证明”
。
她要去离她最近的涂鸦现场——新宿西口地下通道。
走在前往车站的路上,清晨的东京人流尚未汹涌,但各种视觉信息已经开始轰炸感官。
经过一个街边报刊亭时,佐藤的脚步猛然顿住。
摆在最外侧的一本漫画杂志,封面上的《咒术回战》角色轮廓,在她眼中出现了一瞬间的、无法言喻的扭曲。
那张英俊的脸庞,竟短暂地、严丝合缝地重叠成了她某幅从未表过的预知分镜中的一张侧脸。
不是幻觉。
佐藤立刻意识到——这是“媒介污染”
。
她的意识,或者说她作为“开关”
的频率,正在无差别地、不受控制地渗入周遭的公共视觉符号中。
任何图像,任何媒介,都可能成为她无意识信息溢出的载体。
她迅从口袋里掏出墨镜戴上,隔绝大部分直射的视觉信息,同时在心里飞快地默念着一行自己设定的加密口令:“风穿过空椅,不代表有人坐过。”
这是她为自己的能力【预言绘卷】设定的认知防火墙,一道用于在失控状态下强行切断无意识信息溢出的保险。
随着口令的默念,那种世界在她眼中开始融化的眩晕感才稍稍褪去。
与此同时,在涩谷废墟边缘的一顶临时警戒帐篷内,相马蜷缩在行军床上。
他左眼那道狰狞的裂痕已经从眼角蔓延至耳根,如同破碎的陶瓷。
他手中紧紧握着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玻璃,正无意识地在自己的掌心划出一道又一道与那些荧光涂鸦门完全相同的弧线,鲜血浸润了掌纹,他却恍若未觉。
他的耳边,不断响起陌生孩童的声音,细碎、重叠、带着哭腔,从四面八方涌入他的脑海。
“别关上门……我们还没说完再见。”
“妈妈说谎了,星星里面没有家。”
“姐姐,你的颜色好暖和……”
这是“共感侵蚀”
。
因长期暴露于“记忆回廊”
的能量残响中,他的术式早已变得脆弱而不稳定。
现在,随着佐藤这个巨大“开关”
的开启,全国三十九个被唤醒的“共感体质者”
的记忆流、情绪流,正像决堤的洪水,被动地涌入他这个最接近“源头”
的接收器中。
相马猛地抬起头,那只完好的右眼死死望向远处新宿的方向,浑浊的瞳孔里倒映着帐篷顶的微光。
他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低语,仿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