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宴席上的人都被刘贺的举动惊呆了,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有那只猞猁脖子上的铃铛声还在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就在众人都以为刘贺会被霍光当场拿下的时候,刘弗陵突然轻笑出声。那笑声在这紧张的氛围中仿佛是打破僵局的一道闪电。笑声惊得满院的秋蝉都噤声不语,仿佛它们也感受到了这笑声背后的深意。
“王叔这份孝心……朕记下了。”刘弗陵缓缓说道,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宫殿。他转头看向霍光,苍白的手指轻轻地在案上的《盐铁论》上点了点,“明日朝会,不如就议议‘盐铁官营’的事情吧?”
当夜,燕地蓟城,刘旦独自坐在书房里,手中紧握着一把匈奴狼头匕首。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密报上“昌邑王被疑”的字样,心中暗自思忖着。突然,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猛地将匕首狠狠地插进了地图上的长安城。亲信战战兢兢地将白鹿皮呈递给刘旦,仿佛这是一件极其珍贵的宝物。刘旦面无表情地接过白鹿皮,嘴角却突然泛起一抹冷笑。
“当年父皇用‘皮币’制衡诸侯,如今本王就用这皮……”他的话还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仿佛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发生。紧接着,斥候像一阵风一样冲进房间,滚鞍下马,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地报告道:“报!长安急讯——陛下宣昌邑王监国!”
这个消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刘旦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惊得梁上的夜枭扑棱着翅膀飞走了。他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仿佛被这个消息彻底击垮了。
与此同时,在未央宫中,刘弗陵正斜倚在龙榻上,看着案头那尚未干透的诏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周皇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走了进来,轻轻地放在他的面前。
“陛下,药熬好了,趁热喝吧。”周皇后柔声说道。
刘弗陵点点头,正准备端起药碗,却突然发现碗里漂着一片新鲜的艾草。他的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这片艾草,不正是刘贺白天别在猞猁项圈上的那片吗?
更漏的水滴声滴答滴答地响着,已经滴到了第五响。就在这时,建章宫那边传来了一阵跑调的歌声:“大风起兮云飞扬,本王今晚烤全羊!”歌声中还夹杂着猞猁的嘶鸣声,以及龚遂那绝望的喊声:“王爷!那可是御赐的鎏金烤架啊!”
而霍光的密室里,新铸的羽林腰牌在炉火中泛着暗红。老权臣展开帛书,笔尖悬在\"昌邑王举止荒诞\"六个字上许久,终于重重落下——却在\"荒诞\"二字后添了句:\"然箭术奇绝,可堪大用。\"
长安城的秋夜依旧寒凉,未央宫、建章宫、燕王府的灯火在雾霭中明明灭灭。刘弗陵握着周皇后的手,看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忽然想起十二岁登基那日,霍光背着他跨过丹陛时,汗湿的脊背贴着自己脸颊的温度。
\"皇后,\"他轻声说,\"朕若去了,替朕看好......\"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刘贺的笑声,混着猞猁的铃铛声,如同一把钥匙,悄悄插进了未央宫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