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显得格外突兀,让人不禁毛骨悚然。周皇后心中一紧,急忙掀开锦帘,向外看去。
只见月光如水,洒在庭院之中,而在宫墙根下,刘贺正蹲在那里,给那只猞猁系着一个新做的炼丹炉形状的铃铛。他的动作有些笨拙,但却十分专注,仿佛完全没有听到那猞猁的长嚎。
刘贺抬头,正巧撞见皇后,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说道:“给它换个行头,省得霍大人总说本王‘玩物丧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似乎对霍光的评价毫不在意。
与此同时,在霍光的密室里,张安世正展开一份最新的密报,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示出他内心的紧张和愤怒。密报上的字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晰:“昌邑王近日频繁出入铁匠铺,所购硫磺已逾五百石!”
张安世的眉头紧紧皱起,他想起了二十年前燕王谋反时的情景,那时燕王也是这般悄无声息地囤积火药,为的就是一举推翻朝廷。如今,昌邑王的行为如此相似,难道他也有不轨之心?
老权臣的指甲深深掐进檀木扶手,他的心中充满了忧虑和不安。
“传令羽林军,”霍光吹灭烛火,黑暗中他的鹰目如电,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光,“明日巳时,以‘护驾射猎’为名,将建章宫围个水泄不通。”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第二日清晨,阳光洒在建章宫东苑的草地上,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表面下,一场紧张的行动正在悄然展开。
巳时一到,羽林军如潮水般涌入建章宫,迅速将东苑包围起来。他们训练有素,行动整齐划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此时,东苑内正摆开一场盛大的宴席。刘贺歪坐在胡床上,面前摆满了西域葡萄酿,那浓郁的酒香弥漫在空气中。他的身旁,一只猞猁戴着金铃铛,正乖巧地蹲在案头,爪子不时地拨弄着青铜灯盏里的灯芯,仿佛在欣赏这热闹的场景。
刘贺忽然瞥见霍光带着羽林军踏入院门,他的眼珠一转,嘴角泛起一丝狡黠的笑容。只见他猛地扯起嗓子,高声喊道:“来来来!本王新谱了一曲《未央狂欢调》!”话音未落,他便像变戏法一样,迅速抄起身边的箜篌,五音不全地弹奏起来。
“秋风起兮白云飞,霍光大人来干杯!”刘贺的歌声在东苑中回荡,虽然曲调有些怪异,但他却唱得格外投入,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朝堂之上,满座朝臣皆面色通红,显然是在竭力忍耐着笑意。然而,他们的目光却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霍光的蟒纹靴上。只见那靴子在青砖地面上不停地碾压,仿佛要将这坚硬的地面踩出两个深深的白痕来。
就在这令人尴尬的氛围中,刘弗陵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步入了宴席。他那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庞,此刻竟突然泛起了一抹病态的潮红,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激荡。他伸出颤抖的手,接过刘贺递来的酒盏,轻声说道:“王叔这曲子……倒是应景。”
然而,当酒液刚刚滑入刘弗陵的喉咙,他便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咳嗽声如雷贯耳,震得整个宴席都似乎在微微颤动。随着咳嗽的加剧,刘弗陵的指缝间竟然渗出了丝丝血迹,这些血珠如同点点红梅般,滴落在酒盏之中,与酒液相互交融,形成了一幅诡异而又凄美的画面。
周皇后见状,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她急忙起身,想要去抢夺刘弗陵手中的酒盏。然而,就在她即将碰到酒盏的一刹那,刘贺却突然如同鬼魅一般,迅速地握住了刘弗陵的手腕,沉声道:“陛下这病……该让本王的方士瞧瞧!”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与此同时,他宽大的衣袖如同旋风一般扫过案几,几枚药丸从袖中滚落出来,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幽蓝色光芒。
霍光见状,心中猛地一紧,他霍然起身,蟒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带起一阵劲风。那阵风如同一只凶猛的巨兽,呼啸着将药丸吹进了太液池中。只听得“扑通”一声,药丸落入水中,瞬间激起一片白色的烟雾。烟雾弥漫开来,将太液池笼罩其中,宛如仙境一般。
然而,这看似美丽的景象却隐藏着巨大的危险。只见那些原本在水中嬉戏的锦鲤,突然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纷纷翻起肚皮,漂浮在水面上。
“昌邑王!”霍光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私炼毒药,意图谋反,该当何罪?”
面对霍光的质问,刘贺却显得异常镇定。他慢悠悠地从怀中掏出一把金错刀,刀刃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他轻轻地将刀刃在烛火上划过,仿佛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
“霍大人怕是看错了吧。”刘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不过是西域进贡的‘夜光丸’而已,专门用来治疗陛下的咳疾。”他的声音平静而从容,让人难以分辨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说着,刘贺用刀尖挑起那颗药丸,琥珀色的瞳孔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深邃。他将药丸举到眼前,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其抛进嘴里,嚼得嘎嘣脆响。
